裴越明没有回应。
喜欢么？
自然是心动的。
他也想就和别人一样，放下执念，同心动过的人在一起，好好尝一尝他从未有过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可他追寻了那么久，到最后却仍是没办法狠心逼着江姝做妾，也不愿将她的绚烂扼杀，困在这座连他自己都觉窒息的府邸之中。
他也没办法真不管心狠的高嘉月。
他只能用他这一辈子，去还他曾经犯下的罪孽，还他瞧见高氏第一眼生出的悸动。
见他不语，高氏好似陷入疯狂。
她上前打他，所有的算计通通都被抛到了脑后。
“裴越明，你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如今你想要放下就放下，凭什么？你凭什么！”
“当年白家的覆灭同我并无关系，可你从来都不信。”
裴越明拦下她的动作，疲惫道：“你若恨便恨吧，但，好好活着。”
他最大的错，大抵便是那年误入园林深处。
那年他瞧见偷溜出来的高氏，在秋千上张扬明媚，裙摆飞扬，翩跹如蝶。
一句赔罪还未说出口，少女因着惊慌而生出局促的眼便彻底落进了他的心里，微红的脸和透着水润的眸子，一住便是一辈子。
“也别再伤害景之和玉瑶，他们，从来都无辜。”
高氏整个人彻底陷入恍惚，她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可迟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还是最在意她的性命，此时只要她开口，她大抵还能再要些她想要的东西，可她说不出来。
她好像感受到裴越明在轻轻推开她的手，在真正的，离开她。
“我还有公务。”
裴越明缓缓道：“江姑娘此次是替父进京，之后还会面圣，你莫要去为难她，以免触怒圣上，至于其他......江姑娘，从来也没打算留下。”
高氏一直没有回应，只一双失魂的眸子，再无平日光彩。
很快，裴越明便离开了此处。
他忍不住朝着芙蕖院的方向行了几步，可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这次带着江姝回京，他确实存了要将她留下的心思，他也丝毫不惧旁人如何议论他曾经的痴情，只想自私地推翻这一切。
可到底还是不行，他累了，江姝也不愿。
裴越明转身，踏上了相反的路。
“去给景之送信，让他这几日早些回府。”
“回老爷，大少爷留了消息。”
小厮低头，小声道：“大少爷说他近来都不得闲。”
“军中这么多事？”
裴越明皱眉，却听面前的人道：“不是公务，听大少爷的人说，大少爷要去接人。”
-
陆宝珍今日去了户部尚书夫人郭氏的一场聚会，刚从府邸出来，便又被几位官家姑娘拉着去了风月楼小聚。
瞧见沧云在她马车旁，她松了口气。
风月楼她没去过，听裴清韵提过几句，只知里头的鸭煲和拍卖甚是有名，还有入夜才会出来的小倌。
而她们拉着她来此处，想来也是和她给尚书夫人那些养颜方子有关。
“今日瞧见陆三姑娘，才知外头的传闻有多不靠谱。”
有女子端起酒盏，看着陆宝珍笑意盈盈，“若是早知陆三姑娘这般好来往，我一定早早便往陆府跑，顺带再讨些好东西。”
“哪有你讨的份。”
旁侧有人笑着接话，“适才连尚书夫人都要同陆三姑娘商量着来，你还想私下占好处？”
雅间里的人仿若从未说过陆宝珍的不好，饮酒说笑，与谁都亲近。
几盏酒下肚，饶是口味清甜，一行人也有些不胜酒力，说话动静便也大了起来。
热闹间，旁侧有人邀陆宝珍去后院醒酒，知晓此人大抵是想要私下同她说话，陆宝珍起身，随之行出了雅间。
“陆三姑娘。”
邀她出来的女子抿了抿唇，似有为难，犹豫了片刻才又开口道：“陆三姑娘医术了得，我想打听打听，姑娘可有听过些什么，能生子的方子？”
见面前人似有错愕，女子赶忙又道：“自然不是我，我也是替我相熟的好友问一嘴，没有也无妨，同姑娘相聚，本也不是为了方子。”
停了停，女子压低了些声音。
“不过那日听了几句闲话，本不该同陆三姑娘提起，但我听闻姑娘同四公主交好，便想着多嘴几句，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同那位顾家的少爷有关。”
陆宝珍本想推拒的话停在嘴边。
听出了此人话中的意思，她垂眸，盘算了一二，这才笑着看向了她。
“生子的方子确实没有，毕竟此事看不了女子，但我可以替你好友诊诊脉，再开些药方调理调理身子，就算要生子，也要她先将自己的身子骨养好不是。”
“真的？”
见陆宝珍没有一下回绝，女子眼带喜色，“那就多谢陆三姑娘了！”
“姑娘有心同我相交，我自然也要真心相待才是。”
女子好似没听出这话中揶揄，她拉过陆宝珍的手，左右看了看，这才同她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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