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老人家没找到的“时空之门”，萧玥问：“哎，孟先生，孟老哥，你说，咱们还有机会吗？”
孟夫子叹一声，从自家书桌下摸出一样东西，递给萧玥。
咦？一个特别可爱的小香炉？
萧玥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听孟夫子说起，他以前在博物馆里见过，
陕西扶风县法门寺地宫，出土过一个唐代银香炉，
和他当年在东越盛京发现的，相差无几。
“喏，就是你手里这个。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带在身边。
这小玩意儿可以悬挂着用，
也可以取下链子放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无论怎样滚动，其中的香灰都不会倒出来。
在古代都能做出这东西，神奇吧？
在咱们那个时空，
1551 年欧洲一个叫卡达诺的，发明了一种叫‘常平架’的玩意儿，
简单来说就是，无论如何颠簸，此物都可以保持在水平位置。
你也想得到，这项发明后来被用于航海时测量经度，
从而大大提高了欧洲船只行驶的航程。
所谓的大航海时代，这或许是一把钥匙。
就连后来的陀螺仪也是以此为基础，搞出来的。
可以说，这是人类历史上非常伟大的一项创造……
而你看看手里的这个香炉！
这玩意儿的内部结构可以说‘常平架’一毛一样！
然而，在咱们那个时空，
这玩意儿在咱家晋代或许就已经出现，
最早的实物，可能就来自唐代。
话说我当年在东越盛京也看见这玩意儿，
心里还小小激动了一下！
这个时空的古代科技水平，也不低啊！
可是，咱们拿这玩意儿做啥了？做了香炉。
我当年还去东越的工部看了看，
想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能够应用于航海——
你也想得到结果吧？
从农耕文明到工业文明，要的不只是蒸汽机一把钥匙啊……
工部有个做陶瓷和琉璃的专家，
所以东越也有不少珍贵的瓷器。
可咱这家的古代人点了陶瓷和铅钡玻璃的科技树，忘了点钠钙玻璃。
哦，铅钡玻璃就是琉璃。
铅钡玻璃易碎、不耐高温、透明度差，不适应骤冷骤热，不能做反应器皿。
所以，这些玩意儿，肯定是无法制成光学器件的，也就不会有光学的发展。
我在北冥时收的那个学生，
唉，不提这混蛋玩意儿有多混蛋，
骗我说他见过那道门。
但他的确也提过，他家老祖宗辈，嫡系传人还是那雪山派的，
很早就有人发现了凹凸面镜的现象，但仅仅就是发现了。
几百上千年来，一直处于发现的状态。
他当时还问我，能不能搞出我说的这个钠钙玻璃？
我一个中文系助教，
知道这些全是因为个人兴趣，
就像他家老祖宗也就只是发现了，
我也只是知道。
而且你让我一个人去点亮航海、光学、天文学的科技树？
唉唉，割圆术在这里都只是旁学杂术啊。很少人感兴趣的。
数学没有用武之地，更不会有人研究。
没有大航海、火炮造船，也就一些老东西将就用用。
物理、化学、材料、力学等等也不会有啥发展，
靠着经验一代代的传承，无法形成技术。
更别提什么电气工业，网络和人工智能了。”
孟柯说至此处，看一眼萧玥：“我看你这丫头也是个鬼灵精，我便不说这些，你也知道回不去，就是白白问一句吧？
她那宝贝煞神孙子叶九，
想必这缠着你的心思不是一点半点——
你是已经打算在这里成亲生子吧？
还问什么能不能回去？
唉，你走吧，我们有缘再见。”
又感叹：“哎你说，你怎么不早点穿过来呢？你早点穿过来，说不定咱俩还能互帮互助——也说不定，你还能看上我呢……
哎你别看我现在一把年纪，当年，我也是盛京受小姑娘们欢迎的美少年呢。”
恩恩，美少年。
“美少年，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盛京了？”
美少年变成的美大叔孟夫子专注烹茶：“不去不去。
火树银花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且在这风炉边。
唉唉，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啊……”
孟夫子递给萧玥一杯乌龙桂花茶。
萧玥举杯一饮而尽：
“先生不必伤感。从正确的角度来看，每一场风暴和每一滴水都是彩虹。
或许在这个时空，我们始终摆脱不了骨子里的‘不适应’感。
但正如某些西方工匠说过的，鎏金假面戴久了，面具后的人眉宇间自会生出贵族的矜持。
想找寻的永不可及；
一切都会过去；
所有付诸的努力不一定能得到最大的回响……
先生和我，不都在这里活出了一段‘人生如常’么？
时空不再又如何呢？
心里知晓来处，抬头望得见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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