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
越念青上了车，手上拎着不少东西。
见叶青表情空白的盯着车窗上蜿蜒爬的雨滴发呆，越念青抿了抿唇，眼神里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他沉默的拉过叶青的手，往她手心塞了一罐热咖啡。
叶青反应迟钝的说了声：“谢谢念念。”
声音是哑的。
哭过了，哭哑的。
越念青神色凝重的想。
还有她的手。
上次碰到她的手，她的手也是凉的。
这次比上次还要凉。
越念青眉心从接叶青上车时就是紧蹙着的。
他把车上的空调又往上调了一点，然后低头去拆毯子。
车内只剩下他这边的细微声响。
再抬头时，越念青就看到叶青已经把他买来给她暖手的咖啡喝完了。
越念青：“……”
越念青忽然就有些无奈。
他叹了口气，把毯子仔细的盖在叶青腿上。
叶青盯着腿上的毯子愣神。
半分钟后，她又说了声谢谢。
只是这声谢谢带着浓重的鼻音。
下一秒，叶青余光里就出现了一块帕子。
深蓝格纹。
男生的手指冷白修长。
和帕子形成极致的对比。
说不出的欲。
放平时，是会让叶青尖叫的程度。
可她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思。
脑子很乱，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身体很疲惫，疲惫到连开口说话都让她觉得费劲。
过了片刻，脚边又出现了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
又过了一会儿，她手里多了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紧跟着，耳边落下一声很轻的抱歉。
再然后，她肩上微微一沉。
越念青将车上那件带出来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外套上面还有淡淡的松木香。
跟她手中那块深蓝色格纹的帕子一样的味道。
又或者，跟这辆车、以及这辆车主人的味道更为相似。
她从头到脚都被包裹了起来。
被越念青的气息包裹了起来。
很快，叶青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就被捂得泛粉。
只是她神情依旧是麻木的。
她再次开口道：“谢谢。”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每一次，越念青都会回一声：“嗯。”
这次也不例外。
空气仿佛静了下来。
静到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在滴滴答答。
倏地，叶青听到身边的人开口道：“网上都说雨声可以助眠，我之前试过，没什么用，不过雨声的确治愈。”
叶青这会大脑很钝，花了好半天才消化了这句话。
她慢慢转过头。
不远处车站广告牌的光亮照了进来。
广告牌上某高端护肤品的代言人，此刻正靠着椅背，闭眼听雨声，神色看起来极为放松。
叶青问他：“念念你，经常失眠吗？”
越念青抱臂的右手指尖几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他撩开眼皮偏过脸看了过来，琥珀色的桃花眼里是满满的心疼跟无奈。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比不远处那块广告牌上更生动，也更真实。
他轻叹了声，温声道：“叶青，比起我的失眠，你现在更让我担心。”
就在这一瞬间，短短的一瞬间，叶青突然就感觉，越念青不再是舞台上那个需要她仰望着的、也不再是只出现在广告牌地广之上让她遥不可及的存在。
星星坠落。
掉在了她的手中。
她忽然就有了强烈倾诉的欲望。
车内密闭的空间里，隐隐传来女生的低泣。
“念念，我喜欢的人，他好像，不喜欢我了……”
越念青以为他可以面不改色，做一个很好的听众。
但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叶青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心里就难受的胃也跟着痉挛了起来。
他想，叶青，你就这么喜欢林让吗？
他都那么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你就不能——
你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吗？
他很想不管不顾的说，叶青，喜欢我，求你了。
可叶青的眼泪在他这里是无解的。
看到她哭，他心底那些酸涩又阴暗的念头就全都消散不见了。
叶青还在讲。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在偷偷喜欢她，还喜欢了她很多很多年。
也因此，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在磨着越念青的心脏。
搅地一片血肉模糊。
她说起了去游乐园那天，其实她本来是去跟男朋友约会的，但两人中途起了争执。
她说起了那天回来后，两人到今天都还没有和好。
她还说起了薛浅浅，说她也在京大读书，说林让的朋友们都很喜欢薛浅浅，不喜欢她。
她说了很多，里面夹杂了她的无数抱怨和不甘。
不像是倾诉。
更像是在对着越念青发牢骚。
越念青的温柔跟迁就，让她的牢骚越来越大。
等她发泄够了，她才问他，又或者说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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