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昕的心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梁志斌的坦白，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了她心头最后一层坚冰。她原本还想着，只要孩子大一点，生活总会有转机，自己也能重新站起来，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她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期待。
梁志斌低着头，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沉重和无助：“盺昕，之前我一直瞒着你，不想让你担心……可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想再骗你了。”他抬起眼，脸上没有一丝自信，只有一种深深的懊悔和内疚，仿佛连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我……我赌博输得很厉害，之前还以为能借点钱拆东钱补西墙凑合过去，结果越陷越深，信用卡、网贷都用了，关系好的亲戚朋友，我都借遍了。现在，已经没有路可走了，能贷的都贷，能借的都借。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钟昕愣住了，脑袋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眼前一片空白。她想说话，但喉咙似乎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像被深深埋进了泥土里，挣扎着无法动弹。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梁志斌，他的每个字每个音，都像是从她的心脏上割下的一块块肉。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就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你是觉得，既然我一直在忍耐，一直在支撑这个家，就该在这一刻，再去为你背负这些债务，是吗？”
梁志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你有多辛苦……”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可是盺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再向别人开口了，所有能借的地方我都借遍了，亲戚朋友，也都没办法了。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可我也知道……这次，连你也帮不了我了。”
钟昕的心头掠过一阵剧痛，几乎让她无法承受。她曾经那么努力地去维系这个家，以为只要坚持，就能看到曙光。可如今，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和冷酷。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中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荒凉。
“所以，你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我们逼到死角，对吧？”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却又仿佛每个字都在刺痛她的内心。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说得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借钱上，把我们之间的信任都一点一点消耗殆尽。现在，你终于告诉我，连我也帮不了你了。”
梁志斌终于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懊悔与无奈：“盺昕，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真的没想到。可我真的没得选了，你也知道的，现在就算我想悔过，也已经来不及了。每一天，都是一堆接一堆的账单，我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钟昕闭上了眼睛，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窗台的边缘，指尖几乎发白。她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已经知道，梁志斌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她可以依赖的男人。他的沉默、他的逃避、他的不堪，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对这个家庭、对这个婚姻的信任，慢慢消散殆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你现在就这样跟我说，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告诉我，你欠了多少钱，能让我帮你解决吗？你告诉我，你向我妈、小舅舅还有怡颖借了多少钱，他们又能帮你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不仅把我们自己的积蓄搞光了，还把所有的亲戚朋友拖下水，你到底还剩下什么？你告诉我，除了这些债务，你还能给我什么？”
梁志斌的眼神变得迷茫，他低下头，默默地咬着下唇，显得无比痛苦：“盺昕，我真的是……”
“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钟昕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冽而清晰：“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一个人带孩子，既要处理家里的事情，还要兼职做咖啡店，每天都像是为了生计活着。我从来没抱怨过，但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你不仅没帮我分担，反而把我推向了更深的泥潭。”
她顿了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把心底的沉重都释放了出来：“这六七年，我什么都忍了，现在我告诉你，我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
梁志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似乎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昕盺……”
“你能怎么办？”钟昕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能怎么办？你再借，再找别人，最终你会把自己弄得一无所有。你一开始以为可以通过撒谎和借债解决问题，可结果呢？你把自己和我拖进了无底的深渊，越陷越深。你以为我还能无条件地继续陪你走下去吗？”
梁志斌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气力，脸色苍白，像是失去了支撑点。他的眼神无力地落在地面上，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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