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贺玉京还是有些不习惯，秦娘子和何蓁是一个人。
提到三皇子被杀原因时，贺玉京首先想到秦娘子曾经说过的话。
说她做这一切的目的之一，就是为谢青尧报仇。
想到秦娘子的时候，贺玉京本来下意识就要去看祁瑜。
结果下一瞬突然反应过来，秦娘子不就是自家夫人何蓁吗？
贺玉京顿时顾不上去看祁瑜，心中只剩对何蓁的担忧。
如果真的是她出的手，贺玉京只希望顺顺利利，不要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贺玉京只记得何蓁和秦娘子是一个人，却忘了秦娘子本人。
那可是秦娘子。
放一个月前，说贺玉京会担心秦娘子，别说别人不信，贺玉京自己都不信。
所以说关心则乱。
不过贺玉京的心乱乱他的，他的猜错却没有错。
三皇子那边，确实是何蓁出的手。
当然，不仅仅是何蓁出的手，也不仅仅是为了仇杀。
何蓁是要为谢青尧报仇的。
只是何蓁报仇的原因，一是因为受了谢青尧的好处，二是为同袍之谊。
同样穿越而来，谢青尧无疑属于拥有主角大礼包，天选之女的配置，而她的作为，也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来为女子挣一条能落脚的出路。
可三皇子却只将这样一个人，利用她，榨取她的所有价值，还不将她当人看。
那是一种唇亡齿寒的同仇敌忾。
何蓁为谢青尧报的仇，是不纯粹的，是夹杂了自己的同病相怜。
何蓁只要三皇子死。
章修岩，才是那个单纯报仇的人。
在大晟上京动荡，西疆蠢蠢欲动的时候，从接到何蓁西边异动消息时就开始准备的章修岩，力挽狂澜，打了外族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打了胜仗的他，应该在应召回京的路上。
而不是亲手杀完人，在谢青尧坟前烧纸。
何蓁也在，作秦娘子的装束。
两个人都闷头烧纸，没一个人说话。
何蓁是谨慎惯了，有话只在心里说。
“青尧姐姐，你的仇报了，上京的动荡，应该很快也能尘埃落定。”
“你放心，你想做的那些事我也想做，只是我没你那么勇，也不求一个结果。”
“我想着，你没做完的我接着做，我做不完的，后面也总有人来做的吧？”
“我的马甲大概批不了多久了，以后只做何蓁的花，看你的时间，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多了。”
何蓁一边在心中絮絮叨叨，一边姿态优雅的慢慢烧纸。
旁边的章修岩就不同了。
面上神色时而温柔时而暴躁，唯一保持稳定的，是烧纸的动作，始终保持大把大把地烧。
这个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这一刻仿佛倒回十一年前，重新成了那个一点也不稳重的上京纨绔。
看了眼摆出烧山架势的章修岩，何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结果不知哪里惹到章修岩，对方有些蛮不讲理瞪过来，凶巴巴道：
“看我干什么？！”
看你干什么？
也不看看你在干什么！
何蓁一言难尽地看一眼浓烟滚滚上的纸钱堆，叹气道：
“你动静小点吧！”
“别一会儿人以为你烧山，上来一看，结果发现章大将军哭鼻子。”
“还有，你这会儿人应该在回京途中，别叫人看了去。”
章修岩翻了个白眼，将脸扭到一边，有些别扭道：
“谁哭了？烟太大，熏的。”
想到何蓁说他动静大，低声补充了句：
“青尧姑娘会赚钱，显然是爱钱的，多烧点钱怎么了？我买得起！”
何蓁就“呵”地笑了声。
怎么买不起？
那么多将士，武器和粮草都养得起，还能买不起点儿纸钱？
可那是用谁的钱买的？
何蓁没说，但那声笑又说得明明白白。
章修岩当即闭了嘴。
任由他又烧了会儿纸钱，何蓁抬头看看天色道：
“你要单独和青尧姐姐说会儿话吗？”
“时间不早，说完我们该走了。”
章修岩将最后一把纸钱扔到火堆烧尽，立马起身道：
“我没什么说的，走吧。”
对上何蓁讶异的眼神，章修岩仓惶垂眸间，面上有落寞。
“我算她什么人？我跟她单独说不着。”
章修岩说这话的时候，低头拍着身上的纸钱灰，像是真的并不在乎，也没什么想说的一样。
何蓁突然就有点鼻酸，望向那块没有写名字的墓碑。
“谢青尧，你看，还是有人真诚纯粹，用一腔真心对你的。”
“你没有失败，只是信错了人。”
何蓁没有矫情的，非要让章修岩再说点什么，也没自认为谢青尧想要听点什么。
见章修岩不打算单独待会儿，就尊重对方意愿，点点头，一前一后朝着不远处的马车去。
“委屈章将军不能骑马，只能坐马车了。”
章修岩飞何蓁一眼，泛红的眼圈早已经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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