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顾谅刚被路堪言放下来坐在床边，就指着他身后一不小心掉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路堪言一言不发，坐下来静静看着他，然后又低着头，可怜兮兮的。
“没什么，面具而已。”
顾谅一怔，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靠在他肩上，声音有些发抖，“所以阿崽原本是打算戴面具来见我的吗？”
“嗯。”
“那为何又没戴？”
“看见你，忘了。”
应该说，是见你慌了神，他不敢戴。
顾谅莞抿着嘴笑，抬起头亲了他一口又使劲往他怀里钻，“那我今日夕落睡觉时，醒来看到的人是不是你？那不是梦对不对？”
路堪言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垂着眸子“嗯”了一声。
“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还跟……还喜欢偷偷摸摸爬床？”顾谅意识到不对，很快话头一转他忍不住嗔怪。
路堪言没回，今夜他本来是想跟顾谅他们装作陌生人的。
这样便于之后的行事。
可是他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
刚一见到顾谅，所有的计划都被他自己给打乱了。
顾谅安静缩在阿崽怀里，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路堪言只听见他轻谑的笑声，听得他心里麻麻的。
顾谅叹息，“阿崽，怎么还是这么呆啊。”
“……”路堪言微微偏头，“顾谅，你不问我什么吗？”
顾谅环住他的腰，一心想在他颈窝里打滚，可下一瞬又轻轻吻在阿崽心口的位置。
“阿崽……阿崽……”
顾谅的身子骨早已经不住这样短时间的大喜大悲，闭上眼渐渐昏睡过去。
路堪言只得将他抱起来去清理了身子才重新回到床上歇着。
今夜的月亮藏匿于混沌。
路堪言不知其事，一整夜都无间断地盯着顾谅直到春光破晓，烛火燃尽。
清早，顾谅刚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被人抱得死死的，顷刻间才反应过来抱人抱得那般紧实的其实是他自己。
脑袋晕乎乎的，刚要准备起身就被突然欺身压过来的人堵住了嘴。
撑着身子的手微微一颤，紧紧揪住床单，浅浅蹙眉，似乎是下意识揽过眼前人的腰使其跨着腿跪在榻上。
顾谅的指尖顺着腰线滑下来双手搂住他的腰，一个抬眼又将自己送上去。
再次贴唇的一瞬间他看到阿崽的眼眶红红的，顾谅忍不住在亲吻停歇的间隙里咬了咬他脸上的肉，颇为软乎。
窗外飘了一瓣桃花落在镜匣前，路堪言好像不怎么尽意，捧着顾谅的脸又重重吻上去。
刹那间身边的所有似乎都有了灵性，在思绪混乱间静止不动。
只有阿崽的气息如同捕猎似的全然不顾地向他扑过来。
阿崽的唇瓣还是一如既往的很软，顾谅很想就这样紧紧贴着不分开。
亲着亲着就情不自禁地感受到彼此唇边的湿意在互相纠缠。
泪水迟迟等了一夜才倾盆而下，他们重复嚼着钝刀，混着那些不敢太过崩溃的情绪一点一点吞咽下去。
越亲越停不下来，亲到忘记时间，亲到哽咽在喉的那种根本离不开。
屋里能听到的只有细微的轻喘和悄悄路过的风笨拙地撞在木门上的吱呀声。
“你不回来，我本来打算昨夜就走的。”
顾谅软软倒在他怀里，连说话都有点费力。
他想要清醒着，眼前却不自觉的模糊起来。
“……”
路堪言闻言脸色煞白，压下心头的慌乱，臂弯紧缚着顾谅，眼泪不要命地往外涌。
“阿崽，那些人要是不依不饶，昨夜我就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的。”
“顾谅……”听到这些话，路堪言心上像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下来，鲜红的血肉碎得满地都是，“不可以，你不可以……”
记忆翻上来，路堪言整个人如坠深渊，想起来那一阵的钝刀慢剐让他差点弦断。
顾谅依然慢声慢语，“阿崽，你有喜欢的人吗?”
谈及喜欢，似乎左耳不会再有那般强烈的刺痛感。
他的那道伤疤已经被遗忘了。
“……”路堪言怔了怔，被顾谅亲了一口也还是呆呆的。
“阿崽，我有喜欢的人，他不爱说话，总爱盯着我看，心思也总要我猜，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我们，可能并不能如愿以偿的白头到老，但我永远都相信他，等着他。”
“……”
等了许久，顾谅哑着嗓子，将半张脸贴在路堪言绯红的脖颈处，“阿崽，我不生气，我也不怪你，可要是再来这么一遭，我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这副破身子还能不能撑到你下次回来……”
“顾谅……”路堪言垂下眼。
正巧顾谅这时跟有感应似的昂起脑袋，他们脸贴着脸，鼻头碰着鼻头。
四目相对，路堪言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时候，顾谅就懂了。
“阿崽，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不好。”
顾谅忍不住笑意，“怎么这会儿耍起浑来了？”
“顾谅，我们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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