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撞碎的玻璃渣还在空中折射夕阳，陆鸣萤已踩着课桌跃上走廊栏杆。他抓住垂落的国旗绳缆，荡秋千般撞进对面实验楼的档案室。尘封的化学试剂味扑面而来，林小满的菌丝正从通风管道钻入，在布满霉斑的档案柜上蚀刻出荧光路径。
"2003届校友捐赠名录。"
陆鸣萤的指腹抹过铜锁，锈迹簌簌脱落。当林小满用试管滴落菌液腐蚀锁芯时，走廊突然传来教导主任的咆哮："消防通道监控坏了！快叫人！"
档案柜轰然洞开，霉变的纸张中滑落本烫金名册。陆鸣萤翻开泛黄的页面，指尖停在「萧雅」的名字上——二十年前捐建天文馆的校董，照片栏却被抠成空洞，只留下指甲划刻的「未央」二字。
"天文馆的陨石标本库，"林小满的菌丝缠住他的腕表，"三年前教育局突击审计时，那里是唯一没被检查的区域。"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混凝土开裂的巨响。两人扑到窗边，看见足球场正中央塌陷出直径五米的深坑，校工们惊慌地发现，塌方处露出的不是管道，而是印着「大英博物馆」标签的樟木箱。
陆鸣萤抓起实验台上的浓硫酸泼向名册，纸张遇腐蚀显影出血色账本——天文馆建设款竟被拆分成九笔，通过香港皮包公司汇入澳门赌场。当他撕下腐蚀出的透明胶片对准夕阳，胶片的阴影在墙面投射出江城地下钱庄的立体坐标图。
"陆同学对化学实验很熟练啊。"
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教育局副局长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踏入档案室，手中的爱马仕包链缠着把青铜钥匙。她踢开脚边的盐酸瓶，钥匙插入陆鸣萤当年被没收的手机——那台诺基亚突然亮屏，显示着加密文件夹里的操场埋尸照片。
"萧姨，您孕检单上的胎儿心跳图，"陆鸣萤突然将腐蚀胶片按在她真丝衬衫上，"和澳门赌场监控里的荷官制服纽扣形状一模一样呢。"
副局长瞳孔骤缩，林小满的菌丝已悄无声息缠上她的脚踝。档案室外突然响起施工队的电钻声，陆鸣萤趁机撞开消防门，顺着安全梯滑向塌陷的足球场。樟木箱里的圆明园兽首正在渗水，他掰断铜鼠首的耳朵，里面掉出微型胶卷——2005年校庆晚会录像带，镜头扫过观众席时，太子正穿着校服坐在嘉宾席喝可乐。
"陆鸣萤！你爸当年就是在主席台吞的安眠药！"
副局长的尖叫混着警笛声传来。他跃入深坑，在樟木箱夹层摸到冰冷金属——把刻着「未央」的青铜钥匙，完美契合操场旗杆底座的锁孔。当防暴警察的探照灯扫过来时，林小满突然点燃实验室的镁条，强光中，陆鸣萤看见钥匙齿纹与副局长脖颈的项链吊坠完全吻合。
夜风卷起足球场的沙尘，他攥着钥匙走向裂开的旗杆底座。十年前父亲倒下的地方，混凝土里嵌着个生锈的保险箱，箱面用楷体刻着《江城一中校训》，而锁孔正在渗出暗红的铁锈，像极了父亲临终前吐在校长制服上的血。
旗杆底座崩裂的混凝土碎屑划过脸颊时，陆鸣萤闻到了铁锈味的夜风。保险箱表面的校训「明德砺行」四字被血垢浸透，青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操场突然陷入漆黑——副校长切断了全校供电。
林小满的菌丝在黑暗中发出幽蓝荧光，缠住陆鸣萤颤抖的手腕："锁芯有自毁装置，错三次就会熔断。"
他扯开校服衬衫，将钥匙抵在胸口的旧伤疤上。十年前父亲用钢笔戳进这里的力道突然复苏，钢笔水混着血渍在皮肤上洇开的图案，竟与钥匙齿纹完全契合。
"喀嗒。"
保险箱弹开的刹那，防暴警察的强光手电刺破黑暗。陆鸣萤抓起箱内文件塞进校服，转身将钥匙抛向塌陷坑底的兽首。青铜鼠耳吞没钥匙的闷响中，他撞开围堵的保安，踩着荣誉墙上的奥数奖杯残骸翻出校墙。
林小满的白大褂在夜风中鼓成帆，她将试管里的菌种泼向追兵。荧光绿的真菌瞬间吞噬警用盾牌的聚碳酸酯，在防暴叉上绽开腐蚀性的蘑菇云。
"去游泳馆！"
陆鸣萤拽着她冲进更衣室，撬开2018届储物柜。霉变的运动服下压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书页间夹着父亲葬礼的录像带。当他撕开塑封膜时，录像带侧面的条形码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江城一中历任校长在未央宫遗址的密会记录。
"你父亲是第七个发现洗钱链的校长。"
林小满的菌丝正在吞噬更衣柜铁锁，她的指尖划过全息影像里某位校长的金丝眼镜："这副眼镜去年出现在澳门赌场的死当名录，镜腿刻着教育局招标文件编号。"
游泳池突然传来落水声。陆鸣萤将文件藏进氯气罐，抓起救生杆捅破天花板消防喷淋。水流倾泻的混乱中，他看见体育教研组长正将成捆的美钞塞进防水袋，那些钞票的序列号与保险箱里的质押清单完全一致。
"当年你父亲收到匿名举报信，"林小满突然将菌丝刺入更衣镜，"举报人用的是校刊《芳草地》的剪贴字，而那份校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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