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玻璃幕墙外泛起鱼肚白时，钱律师的西裤还在审讯室地砖上洇着深色水渍。
祁风将物证袋拍在桌面，十七具尸体的生物识别数据正在投影中旋转，μ符号在法医的解剖刀下裂成两半。
"去年七月移植中心的供电记录。"严悦将平板推过桌面，指甲在某个月亮图标上轻叩三下，"每次大规模停电后，冷库温度反而会下降五摄氏度。"祁风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记忆回溯让他清晰看见监控死角里移动的液氮罐。
当他报出精确到秒的时间节点，赵医生戴着无菌手套的右手突然痉挛——那只手曾在新生儿监护室伪造过十二份死亡证明。
走廊忽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李院长撞开押解警员，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贴到单向玻璃上："你以为撕开道口子就能看见深渊全貌？"他残缺的左手重重拍在审讯记录仪上，断指截面渗出的组织液竟带着荧蓝色微光。
陈警员冲进来时，祁风正捏着镊子从李院长指甲缝里夹出半片金属箔。
证物室的紫外线灯下，那片不过米粒大小的箔片显露出精密蚀刻的纹路——是博物馆穹顶的等比例微缩浮雕。
"结案发布会提前了。"严悦捧着热气氤氲的马克杯靠在门框上，看着祁风将二十七个物证箱贴上封条。
她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密室里的黏液结晶，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虹彩。
当闪光灯在市公安局大厅连成银河，祁风却蹲在物证室角落里翻找着什么。
沾着血污的证物袋堆里突然滑落一张鎏金门票，烫银的"国家博物馆特展通行证"字样下，防伪水印正是他在李院长断指上见过的μ变形体。
窗外飘来四月槐花香，祁风却闻到防腐剂的气息，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他不禁皱起了鼻子。
他看着这张门票，心中突然一动，想到这门票上的μ变形体和之前案件中的μ符号如此相似，难道这门票和整个器官移植黑幕有着某种联系？
这时，严悦的声音混着楼道里的穿堂风飘进来："生物芯片的逆向工程报告出来了......"她的话头戛然而止，看着祁风将门票举到百叶窗漏进的光束中。
纳米油墨在特定角度下显露出经纬度坐标，与结案报告中打码的某个黑市交易地址完美重合。
庆功宴的喧闹声隐约传来时，祁风正用光谱仪扫描门票边缘。
仪器突然发出蜂鸣，在635纳米波长处检测到微量海藻糖——这种常用于器官低温保存的稳定剂，昨天刚在殡仪车的制冷管里提取到相同成分。
"伤口该换药了。"严悦提着医疗箱站在逆光里，棉签沾着的碘伏在空气中划出琥珀色弧线。
她的目光扫过摊满桌面的现场照片，在某张殡仪车后备箱的特写上停顿两秒——半开的裹尸袋拉链齿间，卡着片与门票相同材质的鎏金碎屑。
祁风忽然抓起外套往外走，博物馆闭馆检修的公告正在城市电子屏上滚动。
夜风掀起他缠着绷带的手掌，那张门票在指间翻飞如刀，鎏金纹路偶尔闪过一线冷光，像极了法医室无影灯下微微收缩的尸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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