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蜷缩在角落的人，也悄悄抬起头，耳朵微微颤动，像是被这歌声勾住了心神——
没人刻意去听，却所有人都在侧耳，仿佛这歌声本就该刻在骨子里。
歌声顺着防护罩的缝隙，沿着晶体颤动的荧光，快速漫向归源塔深处，逐渐填充起壁画上人相的轮廓线条。
“这是…… 水之民的歌？”
米可利突然低声开口，眼中的迷茫逐渐被了然的光所替代——他记得的，他记得这个旋律！
正是归源塔开启时，那如风般掠过他耳畔的絮语片段！难怪他当初总觉得，曾在哪听过它的旋律！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个年轻的搜查官下意识跟着哼了起来。
他不懂歌词，却精准抓住了旋律的起伏，沙哑的声音混进玛纳霏的吟唱中，竟意外和谐。
紧接着，更多人和精灵加入其中，连恍神的华悦也微微张口，尽管声音微弱，却紧紧跟着旋律哼唱起来——
没人组织，没人指挥，仿佛这歌声本就该属于所有人，是跨越物种、跨越立场的默契。
歌声化作实质的能量，顺着众人的吟唱向外扩散，随着歌声逐渐高昂，归源塔的画像终于被莹蓝色的光点充满。
无数莹蓝色虚影从石柱、壁画中浮现，身披水纹长袍的水之民先祖，驮着先祖的老吼鲸王，与人类并肩的西狮海壬……
区别于没有五官镌刻的画像，虚影们神情温和而安详，没有任何的痛苦之色。
先祖们没有说话，彼此相视一笑，便轻轻摆动身体，跟着玛纳霏的旋律，化为淡蓝色的光点向上飘去，融入石砖缝隙之中。
画像仍旧存在，可在晶体流光之处——模糊的人影于此投来了视线。
……
莹蓝色的声波刚触碰到归源塔的石壁，脚底的塔面，却突然亮起了细碎的光点。
起初只是几点微光，很快便汇聚成一个莹蓝色的幻影，那幻影脚步郑重而轻盈，好似一朵浪花轻漫过脚踝——
米可利在归源塔壁画上见过的，手持磬锤的那位祭司。
“这是……”
米可利的呼吸骤然停滞，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目光只紧紧追随着那道幻影。
众人也惊疑不定的看去——没想到那些壁画上的人物，此刻竟能以鲜活的姿态呈现在眼前。
直到那道淡蓝的衣摆擦过手臂，米可利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祭司的幻影正手握磬锤停在他身后，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米可利的心脏猛地一跳。
虚影的眼眸里没有实体的光泽，却盛着千年前的温柔与威严，像在审视，又像在确认。
下一秒，祭司对他轻轻颔首，磬锤在掌心微微晃动，似在向他传递某种认可。
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米可利的眼眶却瞬间泛红——
作为水之民的后裔，他从小听着先祖的历史和传说长大，身为祭司之人，更是一个民族历史的信仰象征。
此刻，信仰就具象化地站在他面前，还向他颔首示意，巨大的冲击让他险些落下泪来，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稳住情绪。
祭司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继续朝着防护罩中央的玛纳霏走去。
随着祂的脚步，归源塔内的光点愈发密集——越来越多的先祖幻影从各处涌现，受到无形的召唤，自觉跟在祭司身后。
“杜鲁布”有心想阻止，可它的雾气却是对这群死了也不安生的东西，完全一点用处也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穿透黑暗，从归源塔的石柱、壁画、甚至是部分冥河的水流中浮现，缓缓围向防护罩。
最前方的祭司抬手轻挥，一道淡蓝的光带落在之前争吵的人群中——
淡蓝的光带落在人群中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像春日融雪般渗入每个人的四肢百骸。
玄妙的安定感，像涟漪般在人群中扩散，没人再争吵，没人再指责，连呼吸都变得平缓。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防护罩中央的玛纳霏，投向那位手持磬锤的祭司幻影——
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将他们的心神牢牢凝聚在一起。
此时，玛纳霏的吟唱恰好攀上高潮，清澈的旋律像沧海深处的洋流，带着唤醒生命的力量，漫过归源塔的每一寸角落。
祭司停下脚步，转过身，与玛纳霏的目光遥遥相对，祂手中的磬锤微微抬起，对准其脚下的青铜磬轻轻一敲——
“叮——”
清脆的磬声没有多大音量，却精准地融入玛纳霏的吟唱中，像为旋律缀上了一颗莹蓝的珍珠。
这声磬响，像是一道信号，跟在祭司身后的先祖虚影们瞬间有了动作——
身披铠甲的战士虚影抬手，凝聚出淡蓝的水刃，随着旋律轻挥，划出细碎的光弧；
与西狮海壬并肩的乐师虚影张开手，掌心浮现出透明的水纹琴，指尖轻拨，流淌出与玛纳霏吟唱契合的音阶；
连冥河水流中升起的吼鲸王虚影，也发出低沉的鸣叫，为这场“交响曲”添上厚重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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