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所有人僵住。苏离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未知号码"，鬼使神差地按下接听键。电流杂音中传来海浪般的呼吸声，接着是个带着川渝口音的男声："苏警官，还记得朝天门码头那艘永远等不到的渡轮吗？"
记忆如重锤击中太阳穴。五年前追捕毒枭的行动中，那个本该在江心接应的船夫突然调转船头。当子弹穿过对方胸膛时，她看到死者瞳孔里浮现的正是此刻天花板上的血管纹路。
"你们都是被选中的切片。"手机突然渗出黑色黏液，听筒里传来无数人的惨叫，"当瞳孔完全睁开，所有记忆都将成为标本室的收藏品..."
上海某医院精神科，护士李薇正在安抚失控的病人。那个总说看见"天空在流血"的老教授突然安静下来，他摘下破碎的老花镜，用指甲在床头柜上刻画出精密的眼睛结构图："小姑娘，听说过视网膜母细胞瘤吗？我们现在就在上帝的肿瘤切片上。"
西藏天文台的仓库里，苏离正对着破碎的镜子包扎伤口。当她擦去镜面雾气时，惊恐地发现倒影里的自己左眼正在融化。更可怕的是，那个本该映出身后货架的镜面区域，此刻显示着完全不同的场景——穿着病号服的林婉清正在某间实验室挣扎，而她身后培养舱里漂浮的，赫然是浑身插满导管的苏离本人。
"这是...什么地方？"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的刺痛感却真实无比。倒影中的林婉清突然转头，隔着时空发出无声的呐喊。在对方脚边，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2023年4月17日，正是青海湖科考站失联的日子。
现实中的林婉清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疯狂撕扯着头发，发丝间掉落的全是沾着黏液的睫毛，"我想起来了！那天在青海湖...我丈夫不是失踪...是我们全队人都被...被装进了载玻片！"
整面镜子突然爆裂。苏离在飞溅的碎片中看到无数个自己：有正在纽约街头追捕嫌犯的国际刑警版本，有在四川老家开面馆的平民版本，甚至还有穿着白色婚纱的版本。所有倒影的共通点是左眼都在流血，那些血珠落地后凝聚成微缩的瞳孔图案。
"多重世界理论..."林衍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他右眼已经变成浑浊的玻璃体，"这些眼睛在同时观察所有可能性中的我们..."
当月亮升至天顶时，整座天文台的金属框架开始融化。苏离看着自己的战术手套变成半透明状，皮下血管的脉络与天空中的血丝网络完美重合。林婉清抱着丈夫的旧怀表蜷缩在角落，表盘玻璃内侧渗出她最爱的茉莉香水味——那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的味道。
"苏警官，接着这个。"林衍突然扯下左耳，那竟是精致的仿生装置。他从耳道深处取出枚芯片，上面刻着与U盘相同的纹路，"这是认知锚点，能让你在意识解离时保持本我..."
话未说完，他的头颅突然爆开。飞溅的不是脑浆，而是无数水晶般的棱镜，每个镜面都映着不同时间线上的苏离。那些倒影中的女警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狞笑，有的正将枪口对准太阳穴。
林婉清突然站起身，白发在能量场中根根竖立。她手中的怀表开始逆向旋转，表盘上浮现出青海湖底的景象——无数具呈标本状的尸体正悬浮在琥珀色液体中，每具尸体的眼球都通过神经纤维与某个巨大存在相连。
"我要修改观测坐标。"她将U盘狠狠插入主控台，接口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形成星图，"用我们三个的记忆做诱饵，把祂的注意力引向时间闭环..."
苏离在剧痛中感受到意识正在分裂。她同时看到自己五岁时在靶场打出人生第一枪，看到平行世界的自己按下核按钮，还看到某个未来时空里，白发苍苍的林婉清正将芯片插入婴儿的颅骨。当天空中的瞳孔完全睁开的瞬间，她做出了此生最疯狂的决定——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你杀不死观测者。"六岁的小苏离突然出现在枪管上，她手中的棒棒糖化作了微型瞳孔，"但你可以成为新的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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