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婵的克隆体突然拽住林婉清的战术背心，两人贴着冰墙滑下暗河。手电筒光束扫过洞窟顶部时，林婉清倒抽一口冷气——数以千计的透明囊泡倒挂在钟乳石间，每个都包裹着具蜷缩的人体，淡金色的液体在他们口鼻处形成循环的气泡。
"这是监察组的活体墨水工厂。"孟婵的机械手指敲了敲最近的囊泡，里面三十岁模样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游动着细小的文字，"他们用监察使的脑髓液书写协议，每滴液体都带着活人的记忆。"
林婉清的匕首尖刚触到囊泡表面，里头的男人突然剧烈抽搐。金色液体顺着匕首纹路攀上来，在她手套上凝成发光的字迹：【条款三：当月亮出现三重阴影时...】
"别看！"孟婵的激光刃斩断液体连接，"这些文字会寄生。"
暗河突然翻涌起波浪，十几个囊泡同时爆裂。坠落的监察使们像提线木偶般站起，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文字形状。林婉清踹翻最近的傀儡，军靴碾碎他胸口浮现的"灭"字，脓血溅在冰墙上竟重新组合成新句子。
"往左跑！"孟婵朝追兵扔出电磁雷，爆破的蓝光里浮现青铜巨门的轮廓，"门后藏着协议正本，但需要活体钥匙..."
青铜门表面刻满会呼吸的凹槽，林婉清的手套刚碰到门环，整扇门突然渗出温热的液体。孟婵扯开她的衣领，将还在渗血的伤口按在门锁位置："你的基因编码是最后一把钥匙。"
门内涌出的血腥味让人作呕。林婉清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高耸的书架，发现那些皮革封面的典籍都在微微起伏——每本书的封皮都是张完整的人皮，书脊用脊椎骨串联，眼眶位置镶嵌的宝石随着她们的呼吸明暗交替。
"《太平洋清洗记录》，1992年修订版。"孟婵用枪管挑起本厚皮书，书页间突然伸出半截婴儿手臂，"小心，这些书会吃人。"
书架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林婉清侧身避开扑来的《气候改造公约》，书页在她肩头撕开三道血痕。跌落的书页在空中自动折叠，变成巴掌大的纸人扑向她的伤口。
"烧了它们！"孟婵扔过燃料罐。
火焰腾起的瞬间，整个藏书室响起数百人的惨叫。林婉清看到燃烧的书架缝隙里，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快速移动："活人！"
追踪到密室尽头时，她们撞见了惊人的场景——白发老者正将手术刀刺入自己的太阳穴，淡金色的脑髓液顺着导管流进青铜墨盒。他的白大褂下摆绣着监察组黑莲徽章，胸口名牌写着【协议维护科科长·陈】。
"终于来了..."老者浑浊的眼球转向林婉清，"这份为你准备的《黄昏协议》，等了整整十七年。"
陈科长颤抖的手指按下机关，密室地面裂开升起的青铜台，上面摊开着本由人皮缝制的厚册。林婉清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封面上蠕动，烫金的"处决条款"四字不断渗出鲜血。
"翻开看看。"老者咳出带金粉的血沫，"你的出生日期就是起始页..."
孟婵的子弹抢先贯穿老者的眉心，但飞溅的脑浆却在空中组成条款文字。林婉清鬼使神差地触碰书页，纸张突然咬住她的指尖，汹涌的记忆灌入大脑——
她看见六岁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穿白大褂的陆昭正在她脊椎刻字；十二岁雨夜，监察组的直升机降落在孤儿院操场；十七岁生日当天，阿莱克斯在她面前被光刃腰斩...
"这些都是真的吗？"林婉清嘶吼着扯碎书页，纸屑却化作毒蜂群袭来。
"半真半假。"孟婵用身体替她挡住攻击，后背瞬间肿起紫黑色的包块，"协议会挖掘你最痛苦的记忆..."
整本《黄昏协议》突然悬浮到空中，纸张暴长成金属锁链缠住林婉清的四肢。封皮上的人脸露出诡笑，牙齿开合间吐出陈科长的声音："条款最终章——容器回收程序启动！"
锁链将林婉清拽入书页幻境。她跪在滂沱大雨中，怀里阿莱克斯的残躯正在融化。监察组的黑色直升机在头顶盘旋，陆昭举着光刃步步逼近："你本来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容器。"
"这不是真的..."林婉清握刀的手在发抖，"阿莱克斯早就..."
"早就死了？"陆昭的冷笑声带着电子杂音，"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现在的她？"
怀中的尸体突然睁开眼，阿莱克斯腐烂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要抛弃我？"
林婉清尖叫着挥刀刺入尸体心脏，爆开的却不是血花，而是漫天纷飞的协议纸页。每张纸都浮现出她最不愿回忆的画面——孟婵被改造成克隆体、老K在深渊爆炸、甚至包括她亲手处决的第七个实验体。
"欢迎来到条款的胃袋。"陈科长的幻影从血雨中浮现，"在这里被消化的话，现实中的你也会变成协议养分..."
书页幻境突然剧烈震动，孟婵的真实声音刺破虚空："找到发光的页码！"林婉清翻滚着躲开扑来的记忆残影，终于在阿莱克斯消散的位置发现闪着微光的数字"17"。
林婉清的匕首刺穿页码的瞬间，整个幻境如镜子般碎裂。她跌回现实密室，发现孟婵正用机械臂与《黄昏协议》搏斗。人皮书封皮被撕开大半，露出内里跳动的血肉核心。
"烧了心脏！"孟婵的激光刃卡在书页间。
林婉清将燃料罐砸进书册裂口，子弹擦着燃料罐划过。爆燃的火焰中，无数惨白的手臂从书页里伸出来，陈科长的哀嚎与数百个监察使的尖叫混成地狱交响曲。
青铜密室开始坍塌。两人在坠落的书页雨中冲向出口，林婉清回头望见最后画面——燃烧的《黄昏协议》封皮上，自己的名字正被"陆昭"二字覆盖。
逃到冰窟外时，孟婵突然踉跄跪倒。她扯开烧焦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蠕动的条款文字："带着这个去喜马拉雅主峰..."
机械手指刺入自己胸口，挖出枚沾着金色液体的芯片："里面有真正的《黄昏协议》坐标，记住..."
雪崩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林婉清攥着滚烫的芯片在雪坡上翻滚，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孟婵被雪浪吞没前竖起的拇指——那是她们刚认识时约定的"活下去"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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