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言还没有开口，崔辞渡便已经站起身，他从席间走了出来，掀起袍尾便跪了下去。
“皇上，臣与杜姑娘只是朋友之情，绝无男女之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瞧着崔辞渡的义正言辞的模样，只是淡笑了一声。
“朕在问她。”
崔辞渡一怔，随后便没再说话了。
“杜姑娘，朕为你们赐婚，觉得如何呢？”
皇帝的目光威严，杜锦言不敢抬头看他。
她知道崔辞渡并不喜欢她，可他却又对她很好。
她对他自然是生了情愫的，当然是想嫁给他的。
皇帝今天突然询问，应该就知道崔辞渡不会答应，所以才问她。
她知道皇帝是在威胁她，杜锦言抿紧了唇，最后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她慢步走出了席间，朝皇帝跪拜。
“民女谢皇上赐婚。”
她能感受到身旁崔辞渡身子的僵硬，杜锦言根本不敢看他。
皇帝听到她的答案后，满意地笑了笑：“朕听说你来自桑州，那便赐你为桑华郡主，选个吉日你们两人便成婚，崔爱卿觉得如何？”
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崔辞渡再拒绝便是抗旨。
他缓缓俯身一拜：“臣多谢皇上赐婚。”
宴会结束后，崔辞渡和杜锦言就坐上了马车回府，一路上，崔辞渡都闭眼假寐，一句话也没有说。
杜锦言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大人，我……”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崔辞渡缓缓地睁开双眸，他转过眼眸看向她，“我知道，今日皇上势必要为我赐婚，你不过是受牵连了。”
杜锦言抿着唇，因蒙着面纱，所以崔辞渡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其实她想说自己是愿意的，她愿意嫁给他。
可是，今日她见到那位天下最尊贵的皇后娘娘时，她发现自己和这位皇后竟有几分相似。
之前她听不懂裴术和崔辞渡说的话，现在她突然就明白崔辞渡为何把自己带回来，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当今的那位皇后。
纠结许久，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大人把我带回来是因为我和当今皇后有几分相似，是吗？”
这句话问出来后，杜锦言反而松了口气，因为这句话从进宫看到皇后的那一刻她就想问了。
“大人喜欢的人是当今皇后吗？”
杜锦言又问了一句。
崔辞渡听后，面上没什么反应。
良久，他只是回了一句：“没有。”
他说话向来言简意赅，滴水不漏。
可是他良久的沉默却暴露了自己。
杜锦言没再继续往下说，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很可悲，因为喜欢他甘愿当另一个人的替身。
只是她不知道，崔辞渡从未把她当成是谁的替身。
——
崔辞渡大婚那日，皇帝和皇后派人送来了贺礼。
因这一缘由，崔辞渡和杜锦言的大婚的席座是座无虚席。
崔府的红绸绕梁，喜庆之色萦绕着整个崔府。
崔辞渡穿着正红色的婚服，哪怕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他的面色依旧和往日一样，不苟言笑。
自从当上崔家家主，就再没人见他笑过。
崔辞渡和杜锦言依礼拜过堂后，她便先进了婚房。
一直到崔辞渡把宾客送完，他才回到婚房。
婚房内，贴着囍字的两台红烛点亮了屋内，桌上摆着各种蜜饯和果子。
中间放着一壶合欢酒，而床榻边坐着盖着红盖头的杜锦言。
明红色喜服上是金丝线穿针而成的牡丹花。
崔辞渡拿起桌上的秤杆，一步步走向床榻边。
他站在杜锦言的面前，杜锦言紧张地攥紧了手。
崔辞渡用秤杆将杜锦言的红盖头一点点地挑起，红盖头下那张娇羞清丽的面容渐渐地露在他的面前。
有一刹那，崔辞渡的眸色一怔。
直到杜锦言抬眸看向他时，崔辞渡才回过了神。
今夜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此刻他还是清醒着。
崔辞渡将秤杆放在一旁，他对她说：“今夜我睡书房，你在这里睡吧。”
杜锦言脸上的表情一僵，“大人……”
“我们既已成亲，你喊我夫君便可。只是我对你之情并无男女之意，锦言，我们还是和以往一样。”
话落，他便走了出去。
杜锦言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
屋内的红烛一点点地被火吞噬，烛油滴落顺着往下落，如同喜泪一般，泪如雨下。
他连一个让她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便将自己和他的关系定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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