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样的疑惑，不仅仅只是这些士族门阀们的疑惑，更是太平道内部那些渠帅的疑惑。
“少天师！”张曼成带着其他三十六位渠帅找到了方默。
“恩，来了？”方默放下毛笔，随口说道：“大家，坐。”
三十六位渠帅落座。
就在这时，张角三兄弟走了进来。
所有人起身对其行礼。
“大贤良师！”*37
“呵呵，大家请起，方默，可完成了？”
“刚刚写完。”方默将自己想到的东西，双手递给了张角。
张角看了看，眼中虽然有些惊讶，但却很快笑了起来。
“大家都看看。”张角将东西交给张梁、张宝。
所有人看完之后，表情不一。
但大多都十分不满。
方默等到所有人看完之后，笑了笑问道：“大家很有怨气嘛。”
其他人没有说话。
不说话，何尝不是一种态度？
“方默，说说你的想法。”张角笑着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默抱拳之后，来到主讲位，笑着问道：“在解释这份堪称严苛的纪律条款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
“什么是天子？”
有人说是受命于天。
有人说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有人说是老天的儿子。
“哈哈，大家都很踊跃嘛。”方默笑着说道：“要我说，天子……兵强马壮者就是天子！”
所有人目瞪口呆。
在如今这个没有经历五代十国的时间里，这句话简直僭越到了极致！
可一些聪明人，却陷入了沉思。
比如张曼成，比如张角三兄弟。
渐渐的，其他人也发现了其他人的异样。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那么这和我今天颁布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呢？”方默笑了笑问道：“第二个问题，不知道大家认为什么是造反，什么是起义？”
“这两个不一个意思么？”周仓忍不住问道。
“不，不一样。”张曼成摇头，认真地说道：“造反一般是王族，起义一般都是百姓。”
众人恍然大悟。
可紧接着，众人又有些疑惑。
“那我们是起义了？”周仓问道。
“对。”方默笑着点头。
众人立刻喜笑颜开。
“起义，起义，什么是‘义’呢？”方默再问。
所有人笑不出来了。
“我曾经看到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从来能够推翻朝代的，永远都是百姓，士族？商人？那算个屁！”
话糙理不糙，在一些粗人哈哈大笑的同时，另一些人却陷入了沉思。
有些人，甚至已经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方默了。
“我们太平道为了什么起义？仅仅只是为了逐鹿天下么？哈，说句不好听的，我师傅富家子弟，家资虽然不算丰厚，但最少在这样的年代里，衣食无忧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何必去弄造反、起义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想要争权逐利，丢掉良心，他和他的后代绝对可以传承千年！”
“就算是现在出家成立了太平道，几千年之后，也照样和五斗米教成为道教的两大原始道教！”
“可他还是站了出来，在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的时候站了出来，就为了缔造一个‘致太平’的世界！”
“可想要‘致太平’，就需要起义，但想要起义而不是造反，就需要百姓的支持，但百姓不会去支持骑在他们头顶作威作福的人，想一想吧，为什么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到头来都失败了？就是因为那些起义造反的人，成了真正的人上人之后，就不舍得现在的生活了！可问题是……官府会允许你们好好过日子么？官府会允许你们平安顺遂么？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们……不会！”
“现在……你们还认为这个纪律条例严苛么？”
三十六渠帅起身对着张角说道：“大贤良师万福！”
张角起身，朗声道：“我知道大家苦日子过惯了，一朝翻身当了渠帅，当了人上人，就想着好好享受享受了，可那些和咱们之前一样的百姓呢？波才，我记得你当初饿得连一口吃的都没有，还是我亲自为你灌了一碗符水，其实就是米汤+符灰，你小子吃得那碗比狗舔的还干净！”
波才羞愧地低下了头。
随后张角挨个点名。
被张角点名的几个纷纷一脸愧疚。
有些是以前生活不下去的百姓。
有些是占山为王的土匪。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在成为匪寇之前，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
他们之中，自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这种话。
但是他们却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此时此刻的方默，是有张角三兄弟支持的。
就算他们是渠帅，在没有和其他人联系的情况下，也根本不可能动摇方默的地位。
这也是宗教势力的独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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