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睫毛上挂着咸涩的海水。模糊的视线里，远处的海岸线像一道灰色的剪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陆地……
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张开，接住冰冷的雨水。淡水滑过喉咙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身体里突然涌出一股蛮力。他松开一直紧搂着的金属箱，用僵硬的手指划开水面，拼命朝岸边挣扎。
海豚们立刻察觉到了玩具的"复活"，兴奋地围拢过来。它们光滑的脊背不断顶着他的腰腹和后背，推着他往陆地的方向前进。一只年轻的海豚甚至顽皮地叼住他的衣领，像拖浮木般拽着他冲刺了几米。
快点……再快点……
墨渊感觉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近，可一个浪头突然打来，又将他卷回深水区。海豚们发出急促的哨音，其中两只立刻潜到他身下，用强有力的背脊将他重新托起——
透过浪花，墨渊看到前面似乎有什么漂浮着的东西？似乎是一艘小船？
他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呼救声，手臂拼命拍打着水面。远处的渔船似乎注意到了动静，缓缓调转船头朝他驶来。
"得救了"这个念头刚浮现，船头的渔民就猛地举起鱼叉。
"嗖！"
寒光闪过，鱼叉擦着墨渊的耳际扎进水中，下一秒，伴随着凄厉的哨音，一只海豚被钢刺贯穿脊背！鲜血瞬间染红海面，那只刚才还推着墨渊前行的生灵疯狂扭动着，却被渔民用绞盘粗暴地拽上甲板。
"妈的，总算逮到一只！"渔民踩着还在抽搐的海豚大笑，"最近这群畜生老把鱼群吓跑——"
墨渊僵在原地，冰凉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船上的人这才发现他，嘟囔着扔下一条满是鱼腥味的绳索："要上就快点！别耽误我们杀鱼！"
墨渊的手指死死扣住湿滑的绳索，另一只手用尽全力将金属箱抛上渔船。箱子砸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咬紧牙关，手臂肌肉绷紧，拖着沉重的身体往上攀爬。
然而，就在他半个身子刚探出船舷时，船上的渔民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
"水鬼！有水鬼！"
墨渊猛地回头——白月魁的身体仍死死缠在他背上，苍白的手臂如铁箍般勒着他的胸口，湿透的黑发海草般黏在他的脖颈上。她的脸贴在他的肩胛处，双眼半睁，嘴角凝固着诡异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冷笑。
"滚开！滚开！"渔民抄起船桨，劈头盖脸地朝墨渊打来，"带着你的脏东西下海去！"
木桨重重砸在墨渊的额角，鲜血瞬间糊住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只手去挡，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去
要掉下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脚踝突然被什么缠住。低头看去，竟是那只受伤海豚的尾鳍勾住了他！濒死的生灵用最后的力气将他往船上顶去，而渔民们却因这超自然的场景吓得连连后退。
墨渊趁机翻上甲板，带着背后如影随形的"水鬼"，重重摔在了腥臭的鱼堆之中。
墨渊的嘴唇颤抖着张开，却只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他急切地比划着手势，试图解释背上那个缠着自己的女人是个什么状况，可渔民们根本看不懂。他们的眼神里只有恐惧和敌意，鱼叉的尖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直指他的喉咙。
该死……语言不通……
他咬紧牙关，手慢慢摸向腰间口袋中的合金瓶子，这东西似乎能解释自己是人类。
可渔民们看到他掏东西的动作，顿时炸开了锅。
"他要下咒了！"
"水鬼的邪术！"
鱼叉又逼近了几分，墨渊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已经抵住了自己的锁骨。他僵在原地，冷汗混着海水从额角滑落。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白月魁僵直的手指突然松开了。她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滑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渔民们的尖叫戛然而止，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诡异的女人像脱水的鱼一样抽搐了两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墨渊趁机举起合金瓶，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生硬的词：
"医……药……"
墨渊还在艰难地比划着，试图用破碎的语言让渔民们明白自己并非怪物。他手中的合金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而渔民们的鱼叉虽然稍稍退后，眼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
"轰隆！"
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乌云，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甲板。墨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而在他身后，一道更诡异的影子缓缓立起。
渔民们的瞳孔因恐惧而收缩。他们的鱼叉开始颤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墨渊察觉到异样，猛地回头——
白月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她的皮肤仍泛着死寂的灰白，可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瞳孔中流转着幽蓝的冷光，在昏暗的雨幕中如同两点鬼火。她的长发被海风吹得狂舞，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非人般僵硬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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