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港货我也要一件。”苏晚晚淡淡开口。
售货员扫了她一眼，满脸不屑：“你也想要这港货？真是白日做梦，一件就得十五块呢！”
“这位同志，乡下来的吧？还是去买粗布做衣裳吧，不然你男人该骂败家了。”
被称为张姐的中年妇女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苏晚晚。
言下之意，苏晚晚这种农村来的穷鬼，哪有钱买这好东西？
苏晚晚勾起唇角，心里冷笑。
这类人就是欠收拾。
她不慌不忙从手里抽出两张崭新的大团结：“我就要这件，帮我包起来。”
售货员和张姐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精彩，像是吞了苍蝇。
售货员拿着钱却迟迟不动，目光求助地看向张姐。
“怎么，这衣服是指定卖给特殊人士的？”
苏晚晚清亮的嗓音吸引了周围不少顾客的注意。
“百货商店是国营单位，所有商品明码标价，对所有顾客都该一视同仁。私下囤积紧俏商品搞关系销售，这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甚至可能涉及投机倒把。这位售货员同志，你说是不是？”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不少人对着她们三个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聂云飞抱着小雪，拎着几个玩具包裹从玩具区走了回来。
他身形高大，挺括的风姿气势迫人，目光如电般扫过现场，最后落在苏晚晚身上。
“怎么回事？”
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苏晚晚看到他，心里莫名安定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没什么，就是想向这位售货员同志请教一下，国营商店的待客之道，是不是应该一视同仁？”
聂云飞目光扫过柜台上的“港货”衬衫、脸色发白的售货员和旁边那位脸色铁青的中年妇女，立刻明白了。
“她想买这件衣服，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开票收款？”
他的声音不高，眼神里的冷厉让售货员双腿一软。
售货员哪里还敢犹豫，飞快地把“港货”衬衫包好递给苏晚晚，找了五块钱零钱：“同、同志，您收好，一共十五块！”
“谢谢。”苏晚晚心情大好地接过来，看也没看那脸色如同调色盘的张姐，潇洒转身。
聂云飞一手抱着小雪，一手拎着所有东西，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百货商店。
上了吉普车，苏晚晚才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聂云飞发动车子，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还挺伶牙俐齿的。”
他本想说“厉害”或者“泼辣”，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苏晚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付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方法。难道还任人欺负不成？”
“说得对。”聂云飞点点头，“看来以后谁想欺负你，得先掂量掂量。”
苏晚晚脸颊有些发热，这人可真厚脸皮，也不想想之前是谁强吻了她？
她转脸看向窗外：“不劳聂同志操心。”
聂云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没再接话，车厢里安静下来。
车开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时间还早，带你们去公园转转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楚教授说要多带小雪接触外界，多跟她说话。公园里人多也热闹，或许对她有好处。”
苏晚晚知道他是为小雪着想，心里的那点别扭也散了，“好啊。”
省城的公园碧波荡漾，杨柳依依，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丛中，景色如画。
走进公园，只见三三两两的游人或漫步湖边，或在凉亭中下棋，或泛舟湖上，惬意自得。
小雪坐在聂云飞臂弯里，好奇地东张西望，小脸上洋溢着新奇与欣喜。
她指着湖中嬉戏的鸭子，兴奋地拍着小手。
“喜欢鸭子？”聂云飞柔声问。
小雪使劲点头，眼睛亮亮的。
“那我们去湖边喂鸭子，好不好？小雪可以试着叫叫它们。”苏晚晚笑着接话。
聂云飞抱着小雪，苏晚晚跟在一边，三人来到湖边。
恰好有卖鸭食的小贩经过，聂云飞掏出几分钱买了一袋。
“小雪，拿着，给鸭子吃。”他把小雪放在脚边，教她喂食。
鸭子们见有食物，纷纷游过来，围在岸边。
小雪又害怕又好奇，紧紧抓着聂云飞的裤腿，不敢往前走。
“没事的，鸭子不咬人。”
聂云飞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苏晚晚也蹲下来，捏起一小把食物撒向湖面：“小雪，看，鸭子在吃东西呢。鸭子说嘎嘎嘎，小雪也学一学？”
小雪抿着小嘴看着那群争食的鸭子，半晌，小声的，试探性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嘎…嘎…”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但足以让聂云飞和苏晚晚激动。
“对，鸭子就是这样叫的。”聂云飞忍不住捏了捏小雪肉嘟嘟的小脸，“小雪真聪明！”
苏晚晚眼睛微微湿润。
她曾多少次梦想着小雪能开口说话，而这个愿望竟在聂云飞的帮助下，一点点地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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