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U盘走进苏氏大厦时，指尖还在发烫。电梯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色——那个与我父亲酷似的男人，那双和苏振邦交握的手，像一柄尖刀剖开了尘封二十年的记忆。
"李先生？"林叔在99层电梯口拦住我，"明月小姐在等您。"
会议室外的休息区，明月正对着平板电脑飞速滑动文件。见我来了，她立刻起身："刚刚收到消息，赵世轩临时增加了三个董事列席，都是他这些年安插的——"
"先看这个。"我打断她，将手机里的合影推到她面前。
明月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爸爸？旁边这位是？"
"我父亲。"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认识，而且很熟。"
明月的手指悬在照片上方微微发抖："所以当年华尔街的事，爸爸他其实......"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林叔突然压低声音，"赵董他们提前到了。"
透过玻璃墙，我看见赵世轩带着七八个董事浩浩荡荡走进会议室。他今天穿了件暗纹西装，领带针是苏氏集团的logo，像个宣示主权的国王。
明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欢喜，无论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今天我们得先活下来。"
她手心的温度让我清醒过来。我深吸一口气，将U盘塞进西装内袋："走吧，该收网了。"
会议室?
椭圆形的红木桌旁已经坐满了人。主位上，苏振邦正在翻阅议程表，银灰色的鬓角在顶灯下泛着冷光。
"关于第七项议题。"赵世轩不等主持人开口就站起身，"我提议对集团近期的人事决策进行特别审查。"他目光扫过我，"尤其是某些背景存疑的高管聘用。"
会议室瞬间安静。我注意到有三位董事悄悄把面前的资料翻到了标红的那页——那一定是精心准备的"李欢喜黑料合集"。
"赵董有什么具体证据？"苏振邦头也不抬。
"当然。"赵世轩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亮起华尔街日报的电子档案，"2008年高盛对李欢喜的调查报告显示，他涉嫌利用内幕消息——"
"2008年？"明月突然轻笑出声，"赵叔叔怎么不顺便查查自己2008年的交易记录？"
赵世轩脸色一变："明月，这是董事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那我们来谈谈大人的游戏。"我站起身，将手机连接到投影系统，"比如上周三赵董与威尔逊资本的电话会议？"
录音开始播放的瞬间，赵世轩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苏氏Q3财报公布前做空......至少二十个点的利润空间......"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漫过会议室。我看到苏振邦终于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直视赵世轩，那眼神让我想起盯着猎物的雪豹。
"伪造录音！"赵世轩的领带针在剧烈起伏的胸口闪烁，"这是恶意陷害！"
"需要核对声纹吗？"我点开第二份文件，离岸账户的转账记录像毒蛇缠上屏幕，"或者解释下过去五年你收受威尔逊的四百六十万美金？"
赵世轩抓起茶杯砸向投影仪："保安！把这个商业间谍——"
"够了。"苏振邦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凝固。他慢慢站起身，从内袋取出一个信封，"今早收到的辞职信，赵董要现在念给大家听吗？"
我看到赵世轩脸上血色尽褪。他张了张嘴，突然转向我："你以为赢了？"他扯松领带，露出狰狞的笑，"等媒体知道你父亲当年——"
"赵世轩！"苏振邦暴喝一声，整个会议室玻璃都在震颤。
死寂中，明月突然走到投影仪前，调出一段全新的视频。画面里，赵世轩正在某私人会所将一摞文件递给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文件抬头赫然是《苏氏新能源技术白皮书》。
"向竞争对手泄露核心技术的证据，够你在监狱住十年了。"明月的声音像淬了冰，"要我现在报警吗？"
赵世轩踉跄后退两步，突然发疯似的扑向苏振邦："苏哥！这些年我为你——"
林叔和两个保安立刻架住他。混乱中，我注意到苏振邦看向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会议暂停。"苏振邦整理袖口，"明月留下，其他人......"他顿了顿，"李欢喜也留下。"
空荡的会议室?
当最后一位董事离开，苏振邦反锁了房门。
"你父亲叫李正南。"他突然开口，"我们是斯坦福同学。"
我喉咙发紧："所以您一直知道我是谁。"
"从你进公司的第一天。"苏振邦走到落地窗前，"当年华尔街的事，不是意外。"
明月倒吸一口冷气："爸爸！"
"你父亲发现了威尔逊和赵世轩的洗钱网络。"苏振邦转身看我，"他们制造了那场车祸。"
二十年的迷雾被这句话劈开。我扶住椅背才没跪下，耳边嗡嗡作响。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苏振邦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泛黄的文件："因为赵世轩狗急跳墙了。"他递来的是一份1998年的股权协议，签署人包括我父亲、苏振邦和......约翰·威尔逊。
"我们三个创立的公司，后来成了威尔逊资本的雏形。"苏振邦指着条款中的一行小字，"但你父亲在上市前发现账目问题，他准备举报。"
明月颤抖着握住我的手："所以欢喜父母的死......"
"我追查了二十年。"苏振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明月惊叫着扶住他，我才注意到他西装下隐约的医院腕带。
"三个月前确诊的胰腺癌。"他擦掉血迹，竟笑了笑，"时间刚好够我布完这个局。"
窗外暴雨骤至，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录音里威尔逊会帮我们——苏振邦早用某种方式控制了他。
"接下来......"苏振邦从明月口袋里抽出钢笔，塞进我手里，"该你们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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