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撕开铅灰色的云层，在冰原上投下细长的金线。
江天野的防护面罩蒙着雾气，呼出的白烟在玻璃内侧凝成冰花。
破冰船漆黑的轮廓横亘在五百米外的冰架边缘，甲板上闪烁的灯光像野兽独眼，在暴风雪中忽隐忽现。
陆云漪的靴底陷入积雪，腕间的监测仪发出微弱的嘀嗒声。
淡金色的纹路从她锁骨下方蔓延到手背，在低温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船上有热源反应，”她抹去镜片上的冰晶，“至少二十个生命信号。”
林寒走在队伍最前方，空荡的袖管被寒风吹得紧贴腰侧。
他的右肩残留着晶簇侵蚀的疤痕，皮肤下偶尔闪过幽蓝的微光。
当破冰船的探照灯扫过三人藏身的冰丘时，他忽然按住另外两人的肩膀。
雪地上浮现出杂乱的脚印。
那些靴印的纹路明显是上世纪的老式登山靴，脚印尽头站着五个模糊的人影。
他们穿着厚重的毛皮大衣，肩头挂着老式煤油灯，正对着空气比划着测绘仪……
那是1928年英国探险队的标志装束。
“残影又出现了。”
江天野的呼吸在面罩里变得急促。
老人颤抖的手指抚过冰面，那里凝结着几粒特殊的冰晶，内部封存着探险队员的呼救声。
陆云漪的防护手套触到冰晶表面，基因编码的金光突然暴涨。
原本静止的残影突然转头，领队模样的男人嘴唇翕动，声音跨越时空直接灌入三人脑海：“不要靠近......塔会吃掉时间......”
探照灯的光束骤然增强。
破冰船甲板上传来金属碰撞声，六个全副武装的身影正在降下舷梯。
林寒拽着两人滚进冰裂缝，军用夜视镜的绿光从头顶扫过，积雪簌簌落在他们肩头。
“是守夜人组织的雇佣兵。”
陆云漪压低声音。
她腕间的纹路随着心跳明暗变化，像某种活着的计时器，“他们带着重型钻探设备。”
江天野的旧式怀表突然发出异响。
表盘玻璃下的指针逆时针飞转，表壳烫得几乎握不住。
老人浑浊的瞳孔映着怀表内部浮现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刻出的经纬度，与他们此刻的位置完全重合。
冰层深处传来钟摆般的嗡鸣。
英国探险队的残影开始重复相同的动作：摔碎煤油灯，撕扯日记，最后接二连三地消失在暴风雪中。
陆云漪突然抓住江天野的手腕：“他们在警告什么？”
“时间锚点。”老人盯着重新凝结的冰晶，“我们正站在时空循环的交汇处。”
破冰船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
橙红的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掀翻了整座舷梯。
林寒的瞳孔猛地收缩。
雇佣兵们正在用炸药轰击冰层，钻头已经没入地下十米。
“他们在找黑塔基座！”陆云漪的监测仪显示地磁数值剧烈波动，“能量导管出现异常位移......”
江天野突然扑向最近的冰晶。
怀表嵌进冰面裂痕的瞬间，整片冰原亮起蛛网状的蓝光。
1928年的探险队员残影突然实体化，他们发出无声的嘶吼，朝着雇佣兵的方向狂奔。
林寒的匕首斩断拦路的冰棱：“跟着残影！”
三人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追赶。
雇佣兵的机枪扫射声被呼啸的狂风吞没，子弹穿透探险队员的虚影，在冰面上凿出冒着热气的弹孔。
领队的英国人残影突然转身，腐烂的手指指向钻探点下方。
冰层在钻头的轰鸣中裂开巨缝。
暗红色的液体从裂缝渗出，迅速凝结成半透明的屏障。
雇佣兵首领的防护服触到屏障的刹那，整个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举枪的姿势凝固成冰雕。
“时间凝滞场......”陆云漪扯住想要上前的江天野，“接触者会被困在时间循环里。”
林寒的右肩疤痕突然发烫。
晶簇残留的能量形成淡蓝光膜，包裹着他缓缓靠近裂缝。
暗红屏障在触碰光膜的瞬间退却，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冰渊。
钻探设备卡在冰缝中央，仪表盘显示已抵达地下两千米。
泛着幽光的金属结构从冰壁中凸出，表面布满与黑塔相同的螺旋纹路。
“是基座的外壳！”江天野的登山镐敲击金属表面，“这些雇佣兵想直接打通......”
爆炸的余波突然从船体传来。
更多的雇佣兵正在甲板集结，火箭弹拖着白烟砸向三人藏身的冰丘。
林寒拽着两人跃入冰缝，下坠的气流掀起他的空袖管。
淡蓝光膜在坠落过程中自动展开，像降落伞般减缓速度。
陆云漪的基因纹路与金属外壳产生感应，隐藏的检修门在冰屑纷飞中滑开。
密闭舱室内堆满老式实验器材，墙上的日历永远停在2023年12月24日。
江天野的怀表突然恢复正常运转，他盯着操作台上的咖啡杯，杯沿还残留着半圈口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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