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屋内是很喧闹的气氛。
沈沐泽鬼哭狼嚎的跑调，沈允醉醉醺醺的喋喋不休，沈封宴像哄小孩子一样的细声细语。
嘈杂，混乱，某种意义上的热闹非凡。
强劲有力的背景乐下还夹杂着几声激烈的酒杯相撞之声。
但这些，似乎都与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无关。
沈辞身体微微前倾，与沈知寒的放松不同，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指节紧握，明显得有些拘泥不安。
薄唇紧抿着，对于沈知寒的那句“聊聊”没什么回应。
由于心不静，眼前的喧嚣于他而言，像隔着一层薄雾，遥远而模糊。
“受了什么刺激？”
沈知寒的声音依旧还是淡淡的。
他略微起身，将沈沐泽一边舞一边又悄悄咪咪给自己又斟满酒水的新杯推到沈辞面前：“鲜少见你这么不稳重。”
他的声调不算高，本应该淹没在震耳的音乐声中，但沈辞偏偏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没法做到把冲动下的冒然，坦然说出口。
尤其还是已经惹哭了温柒柒的冒进行为。
“哈。”
沈知寒头向后一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中，“你和柒柒的脾气，倒是一直都很像。”
他望着天花板的黑眸略有些疲惫得眯起：“认准了要瞒我的事，就倔得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沈辞回过头，语气有些不确定：“柒柒......什么都没和你说？”
沈知寒阖着眸子伸手毫无预兆地扒拉了一下沈辞的脑袋，语气带点笑意：“没规矩，先叫二哥。”
沈辞垂眸，不情不愿地撇开脑袋：“二哥。”
沈知寒“嗯”了一声，又支起身子：“她确实什么都没说，还和我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怪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沈辞的脸色。
对方好像看起来更愧疚了。
一直埋着头不吭声。
看不到他藏起来的神色。
“不过你必须承认，沈辞......”
沈知寒抿了一口酒：“你吓到她了。”
沈辞的头更低。
他知道。
他从看到温柒柒那种想要逃离的眼神那一刻，就很清楚。
他的行为，过于明显的越界了。
其实如果不是沈知寒的出现，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见沈辞沉默着突地猛干了一杯酒，沈知寒气笑了：“你不会打算，就这样谢罪吧？”
沈辞不但不会抽烟。
就连酒量也是差到极致。
虽然不会像沈妄那样喝一口就醉。
但刚刚一口闷的量，也够他头疼一晚了。
“我......”
沈辞因为酒劲打了个嗝，表情有些失态，伸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渍，抬起来的视线复杂又自责。
“我没有......”
他在回答沈知寒那句“谢罪”。
“那再喝一杯。”
沈辞没想到，沈知寒又给他斟满了新的一杯。
甚至比刚刚还要冒出来一些。
面对着他犹豫着的眉头紧锁，沈知寒的语气探不出喜怒：“怎么，不想？”
他把酒杯端起来，递向沈辞，一字一顿：“那你冒犯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问她想不想，愿不愿，喜不喜欢？”
沈辞被他这句砸得完全没了脾气。
明明刚刚他还在用相同的道理训斥沈妄。
风水轮流转，越转越回旋。
咬着牙接过沈知寒手里的那杯酒，沈辞再次将那辛辣的液体灌进自己口中。
喉咙被灼烧得生疼，强劲的酒意让他不得不垂下脑袋低咳。
很不舒服。
连带着平日里最整洁的衣领都沾了点酒渍。
狼狈。
不堪。
沈辞没再抬头。
双眸因为酒力的冲撞而显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泛红。
头也疯狂眩晕着。
有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感。
沈知寒倒的那杯酒，明显要高于第一杯的度数。
太烈。
他的惩戒从来都这样毫不留情。
身边的人似乎起了身离去。
但沈辞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这个。
他现在只想靠着这样的姿势偷得片刻的喘息。
半晌，他感觉到有人又站在了自己身边。
冷白修长的指骨攥着一块毛巾，伸到沈辞眼皮底下。
没有任何解释，递过来毛巾的动作也强硬得不容拒绝。
沈辞接过，用沾了冰水的冷毛巾捂住了自己的脸。
感觉好一些了。
沈知寒重新坐回沙发上，叼着一根烟，本想点燃的手在看到身边沈辞那实在病弱的模样，又放弃了。
他幽幽开口：“沈辞，我说话是狠了点。”
“但你做错了事，就是要为你的过失承担代价的。”
“我，知道。”
沈辞还是在捂着脸，低沉的声音透过毛巾，显得空远虚弱。
“不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倒是牢固。”
沈辞忽地抬头，不理解沈知寒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双清冷迷离的眸子像是忽然亮了一下：“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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