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弱。
像是很容易就会散在身后的风火之中。
明明是那么高大雄伟的一个人，此刻却像是残烛一般接近生命的尾声。
他脸上的表情复杂，竭尽全力最后再看一眼玖荃和温柒柒身后的两个妹妹。
泪珠在他眼角汇聚。
终了，他还是没有落下泪，只是阖上了眸子，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恳求：“他们......”
“拜托你了......”
音落。
温柒柒感觉到按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高大的身躯从自己身边一倒而落。
沉重的灰尘扬起，温柒柒感觉到怀里的玖荃似乎不安地抖了一下。
她听到很轻的一声呢喃——
“哥......”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新闻上这场火灾唯一的亡者。
是玖瀚。
—
沈妄把玖荃和玖久玖潇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温柒柒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除了她之外，身边人似乎还是看不到那个为了营救自己弟弟妹妹毅然甘愿奉献生命的男人。
她就那样陪在玖瀚的身边。
周边人群混乱，她声音很轻：
“玖瀚大哥，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意外会发生的，对么？”
“你不让我上摩天轮，也是怕意外牵扯到我，是吗？”
“所以你身上的绷带，皮肤的颜色，都不是什么特殊癖好，而是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火灾而留下的无法抹去的痕迹......是么？”
少女缓缓合并双腿，支着头，侧过来看向已经没了声息的玖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其实和我是一样的......也被困在这循环中，一次又一次经历着相同的事，明知道自己会死亡却还是义无反顾。”
温柒柒顿了顿，眉心间流转着疑惑：
“但为什么......他们不记得你，对你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表现得根本感知不到你的存在呢？”
温柒柒的手指轻轻点到玖瀚的眉骨上。
由于那层层厚重的绷带，她甚至从来没看清过男人的样貌。
只是蜻蜓点水的触及，玖瀚身上的高温还是让温柒柒收了手。
“再来一次吧。”
她忽地站起身。
“我也有自己的哥哥。”
“如果有一天，我的哥哥救了我的命，我不但不知道还要遗忘他忽略他当做从来没有过他的存在，我相信无论是我，还是我哥哥，都会很痛苦的。”
“所以.......”
“我想试试。”
“再来一次。”
温柒柒眸光坚定。
沈妄离得远，听不到她的碎碎念。
但凭着直觉，他察觉到少女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太对，就像是酝酿着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本能地，他快步赶了过来！
甚至开了口：“温柒柒！”
不出他所料，少女已经从腰腹中抽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没想到循环了这么久，我居然有一天要对自己动刀子。】
【既然之前，时间可以回溯】
【那现在也可以的吧】
【条件是什么？】
【是我在不该死亡的剧情上意外死亡么？】
【哈，它他娘的还真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啊】
少女冷不丁地低笑了一声，继而目光温柔。
【要赌一把么，温柒柒？】
【我知道你从来不怕的】
“温柒柒！”
沈妄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焦急，甚至染上了点哀求的意味：“别......！”
可温柒柒动手实在太快了。
就差那么一步的距离，他亲眼看着心尖上最重要的少女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举刀。
刺下。
“啧。”
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到。
反倒是周遭的时间在刀尖距离胸口几厘米处时忽地静止了。
手腕上原本不存在的银色手环忽地显露出了形状。
莫比乌斯环，环环相扣。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恹恹的，像是在责备：
“温蛐蛐小姐，用自己的生命来换时间溯回，可不是什么明确的决定。”
—
推倒。
重建。
时间回溯。
温柒柒只是试着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就伴随着耳鸣猛地袭来。
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在摇晃旋转。
温柒柒咬了咬牙稳住身形。
正如刚刚时间暂停时梵卓所交代的一样——
“温柒柒，就算是用我的身份完成时间回溯，你也会遭到反噬。”
梵卓留在温柒柒手腕上的手环残留着些许时空能量。
这些能量虽然很少，但也足以让温柒柒将时间拨回到事故发生之前。
只是在她下定决心前，刚刚离得很还远恰好挡住沈妄的黑发黑皮金瞳男人忽地逼近了几步，语调依旧倨傲：
“虽然反噬不足以对你的生命造成什么威胁，但那也不是一时能缓过来的，你确定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承受这样的代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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