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次日，江城中西医结合医院中医科门诊挤满了人。35岁的程序员周明被妻子架着进来，整个人像充了气的皮球——眼睑肿得只剩条缝，腹部膨隆如足月孕妇，裤腿卷到膝盖，小腿按下去就是个深坑，半天弹不回来。
“大夫，他吃了三个月祛湿宝，现在尿都少了！”妻子抖出空药盒，粉色包装印着“三仁汤改良配方，7天告别水肿”。苏怀瑾接过盒子，防伪标下的银色纹路让他眼皮一跳——和252章陈薇的退热灵同属TS集团的TC系列包装。
诊室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周明一开口就是股酸腐气：“肚子胀得像揣了个热水袋，大便黏在马桶上冲都冲不掉……”测血压时，袖带刚绑上，他就疼得皱眉，腹部移动性浊音阳性，连阴囊都肿得发亮。血常规显示血红蛋白160g/L，尿常规里尿蛋白三个加号，24小时尿蛋白定量3.8g，妥妥的肾病综合征表现。
苏怀瑾搭上脉，指下像摸到浸了水的棉花，濡缓而滑，关尺脉沉得几乎要按到骨头上。翻开眼皮，眼白泛黄，舌质淡胖得像发过头的馒头，舌苔白厚腻，刮都刮不掉——典型的脾虚湿盛、三焦壅塞之象。
“祛湿宝一天吃几包？”苏怀瑾捏碎颗粒，浓烈的薏苡仁味里混着西药的涩味，成分检测报告证实他的猜想：生薏苡仁100g/袋，远超三仁汤里30g的常规用量，还偷偷加了呋塞米，“他们把三仁汤拆得只剩薏苡仁，还猛加利尿剂，这是在抽干身体的津液！”
周明的妻子突然想起什么：“上周他说尿少，我让他多喝水，结果肚子更胀了！”苏怀瑾点头，翻开《温病条辨》：“吴鞠通说‘治湿宜宣畅气机，不可猛浪攻逐’，祛湿宝倒好，单用生薏苡仁利湿，配上强效利尿，好比用推土机排涝，把脾胃阳气全伤了，三焦水道反而堵得更死。”
肾病实验室里，电子显微镜下的肾小管上皮细胞让苏怀瑾倒吸凉气——细胞浆里全是空泡，像被虫子蛀空的木头，而肾小管腔里漂着的TC-108纳米涂层，正以螺旋状吸附在水通道蛋白AQP2上。
“这些纳米材料在模仿薏苡仁的利湿作用，却把利水变成了劫水。”病理科张主任递来免疫组化报告，AQP2蛋白表达量暴跌60%，“就像给肾小管装了个阀门，该排的水排不掉，该留的津液全漏了。”
苏怀瑾突然想起252章陈薇的TC-107纤维，此刻在周明体内，TC-108正以另一种形式作恶——通过破坏三焦的决渎功能，把人体的水液代谢系统搅成一锅粥。他掏出手机，给国际卫生组织发去消息：“TS集团在制造‘人工肾依赖症’，先用纳米材料堵塞三焦，再推销他们的人工肾芯片。”
煎药室里，苏怀瑾亲自调配三仁汤：杏仁10g敲开取仁，白蔻仁6g后下，薏苡仁30g炒至微黄色，“生薏米利湿，炒薏米健脾，现在脾阳伤了，必须用炒的。”砂锅水沸后，先下杏仁宣肺，再入白蔻仁畅中，最后加薏苡仁渗下，三焦分治的气机，全在这一沸一滚中。
周明喝第一碗药时，腹部传来咕噜噜的响动，像干涸的河床终于有了流水声。苏怀瑾在他神阙穴贴上白芥子、苏子粉，配合低频电刺激：“神阙通三焦，外敷能帮着打开气道，《黄帝内经》说‘三焦者，决渎之官’，现在得从上中下三焦一起发力。”
凌晨查房时，周明的尿量突然增多，尿色深黄如浓茶——这是湿邪外排的好兆头。但苏怀瑾刚松口气，监护仪突然报警：血压从130/80骤降到90/60，腹部移动性浊音不减反增，TC-108纳米颗粒在尿液中浓度飙升，像在进行最后的反扑。
午夜的江城暴雨倾盆，苏怀瑾带着执法记录仪潜入TS集团旗下的“本草源”加工厂。烘干车间里，成吨的薏米正在紫外线灯下处理， conveyor belt上的金属探测器显示，每颗薏米里都嵌着米粒大小的纳米芯片。
“苏医生深夜造访，是想学我们的纳米种植技术？”熟悉的疤痕男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把玩着TC-108样本，“祛湿宝的薏米可是特制的，能主动吸附肠道水分，比呋塞米厉害十倍。”
子弹击穿记录仪的瞬间，苏怀瑾撞开紧急出口，暴雨中传来犬吠声。他躲在废弃仓库里，看着手机里的工厂监控——TC-108纳米涂层正在流水线上批量生产，标注用途：“人工肾芯片预处理材料，目标人群：程序员、久坐族、肾虚水肿患者。”
当疾控中心的车赶到时，加工厂已人去楼空，只剩实验室里的培养皿中，肾小管细胞在TC-108的侵蚀下逐渐凋亡，培养液里的纳米颗粒正聚合成肾脏的形状。
晨光初现，苏怀瑾守在周明床前。第二剂三仁汤里，他加了5g桂枝，“温通三焦阳气，《伤寒论》里的五苓散就这么用。”周明的脉象终于从濡滑变得和缓，舌苔也薄了些，“杏仁、白蔻仁、薏苡仁，看似简单的三味药，实则是宣上、畅中、渗下的黄金三角，TS集团懂这个道理，却故意打破平衡，让健脾药变成伤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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