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风无疾平静地抬起眼，与崔柳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轰——！！」
几乎是目光碰撞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崔柳的脑袋里轰然炸开，脸上血色尽褪！
万奇影走到崔柳身边，正欲开口，就见崔柳的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
“柳儿？”万奇影唤了一声，见崔柳未予回应，这才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寻了下去。
下一刻，他瞳孔地震，瞬间僵在原地！
万奇影一向沉稳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眼中满是错愕。
“二哥...你看她的眼睛...”
崔柳倏地伸手，紧紧抓住万奇影的手臂，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着。她若不是坐着，恐怕刚刚就倒下了。
万奇影宛如被定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短短几秒内，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模糊的碎片上。
——霜树之下，风雪厉厉，雪尘缭绕。
那年还未曾建立什么除悲华，她也没有盛名天下，没有勾心斗角，一切停留在最初的美好。
雪落满山，一道素白的身影立于离他不远的树下，背对着他，似不染俗尘的神女。
少女披霜戴雪，衣袂翻飞。
她回过头来，明亮的眼底含着笑意，在霜树下向他递来一眼。她唇角微勾，却对他开口。
“要跟我一起踏遍青山雪吗？”
只这一声，也只需这一声。
于是，周围雪景争艳，但彼时在他眼中，唯余这一抹白色。
那双眼眸实在美丽，如冰琉璃般透亮，令人无法自控的想要接近她，触碰神明。
雪色无深浅，竟是惊鸿色。
万奇影忍不住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女。
是她吗？这双眼睛太像了，可这又怎么可能呢。那女子一袭惹眼红衣，除了那双眼睛，与她再无半点的相似。
“不...不会的。”不会是她的。
像是想到什么，万奇影指尖微微瑟缩，如梦初醒，旋即猛地收回手，后退几步，身形不稳。
他目光涣散，连手中的白扇掉落在地都无暇顾及，只不断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她呢...”
闻言，崔柳瞬间回过神。
她狠狠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面色已恢复如常。崔柳抬手命令身旁的侍女，道：“下去查查这红衣女子是谁。”
“是。”
万奇影攥紧拳，指甲深深扣进肉里，以疼痛换来了清醒。他抿了抿唇，看向崔柳：“柳儿，你是怀疑...”
“不管是什么。”崔柳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冷，“二哥，你要记住，真正的'风长忧'已经回来了。若有人与她相似，即便是一模一样，也只是易容。”
“二哥！”见万奇影神色明显不对，她蹙起眉，却又怕惊扰了他人，只压低声音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答应了那位什么。”
“我知道你心中的惶惑，我现在亦是，但此刻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与客座间的哄吵不同，此刻，两人之间极为寂静。
见他还是不动，崔柳压着心中的烦躁与恐惧，猛地站起身，低喝道：“二哥！你别忘了她当年……”
“够了！”似是崔柳即将要说的会触碰到他心底最深的痛，万奇影忍不住斥止了一声。
崔柳的声音猝然一停，下意识看了一眼他，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认识万奇影的多年里，由少年到如今，都极少数见这个温和谦逊的人如此动怒，用这般冷的语气对他人。
万奇影也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口气，缓了缓，叹气道：“我都明白，柳儿，我不会忘的。以后...不要再提那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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