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盯着眼前憨厚的老板，心说这个时代在华强北这种地方第1次报价肯定不是最低的价格，所以明朗打算试着砍一砍价，看能不能拿到更低价的山寨手机。
“可是我听说MT6218的芯片都在降价了,你的手机可不可以再给我便宜一点点。”
POS机的蓝光在陈永强镜片上折射出冷芒，他食指在计算器上悬停三秒："后生仔，MT6218芯片降价是因为联发科要清库存推MT6223。"
陈永强突然抄起热风枪，枪口喷出400℃蓝焰："展讯的便宜，但是后生仔知道展讯SC6600D的致命伤吗？"
他在空中虚画射频电路，"用国产SAW滤波器省0.3美金，但带外抑制差15dB！"
"城中村基站密度是正常区域三倍，信号互相干扰——用展讯方案的机器，十台有七台会烧功放！"
窗外传来货柜车急刹声，陈永强趁机调出越南客户的测试报告："Vinaphone定制机返修率23%，用的就是展讯方案。"
他金牙咬住万用表探针："华强北做外单的现在只敢用MTK，就算贵两块美金"
"摄像头模组用国显光电的OV7740，80万像素差值到300万。"
明朗用镊子夹起样机里的CMOS传感器，"但我想把手机上的这个传感器换成次品，是不是可以便宜一点。"
他翻转传感器展示边缘裂痕："这种瑕疵件市场价7块，比正品便宜5块。"
陈永强烙铁头猛地戳向防静电垫："裂痕会导致暗角！"
"那把镜头口径从1/4英寸缩小到1/5英寸。"明朗调出手机外壳CAD图。
"用金立A320的塑胶镜头，每套省1.2块。"
他在图纸上标注公差，"反正目标客户是三四线城市——他们分不清暗角和美颜滤镜。"
排风扇卷进楼下"展讯方案大促销"的吆喝，陈永强突然掀开地板第三层暗格。
五十台贴着"测试样机"标签的山寨机正在运行暴力测试程序，联发科芯片温度飙升到85℃。
明朗注意到测试机屏幕出现雪花纹——这是射频模块过载的征兆。
"超频导致功放电流超标，SKY最大承受电流2.5A，而破解固件..."
他读取电源管理IC数据："峰值拉到3.2A了。"
陈永强突然扔过来一盒烧焦的功放模块："所以我让宝安电子厂改用了汽车级的TDK电感，瞬态过载能力提升三倍。"
他撕开模块封装，露出里面印着"TOYOTA "的零件，"广汽丰田生产线上的淘汰件，单价只要正品三分之一。
"怎么样？要不要做。"陈永强抽出三张营业执照。
"可以做，但是我不需要走物流，100台手机你直接给我，我自己带走就好，是不是可以再省一点？"
明朗用手机计算器核算运费成本："这样的话没有了物流成本，每台手机可以再少20块。"
"也可以，100台手机也不多，你自己应该也能带走。"陈永强打开《南方都市报》网站，头条新闻是《深圳查获价值千万山寨手机案》："但是你自己的话要小心一点，深圳这边最近查的很严。"
窗外响起雷声，陈永强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永盛电子能活十年吗？"
他调出财务系统流水，二十个账户在四大银行间循环转账，"每笔交易不超过五万，现金存款间隔七十二小时——这是反洗钱系统的监测阈值。"
"货到付款必须用不同支付账户。"
陈永强随手扬了扬五张身份证复印件，"每个账户每天收款不超过三万，提现间隔二十四小时。"
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陈永强突然补充说道："我们俩先说断后不乱，你这一批手机用了不少的次品，质量我肯定是不保证的，所以之后出现了质量问题的话，你不要过来找我好不好。"
他用红笔圈出"元件质量"四字："后生仔，你换B品电芯的把戏，我们以前也干过，但是这样做的话会导致口碑不好。"
明朗盯着陈永强心说，小太爷拿回江州之后是挂在淘宝网上卖的，质量好不好也不重要，假如后期淘宝店的好评被刷下来，大不了换一家淘宝店重新开始。
陈永强掀开了地板的暗格掀，成箱的江西紫宸电池泛着冷光："这里面的电芯，70%是淘汰的B-级品。"
"压力测试要做满72小时。"陈永强将测试机浸入冰水混合物，"从-10℃到+60℃循环十次。"
"电池要在零度环境下保持80%容量——B品电芯绝对过不了这关。"
明朗抓起测温仪扫描测试机："超频导致CPU持续高温，塑胶外壳在45℃就会变形。"
他翻开《诺基亚材料学手册，"用BASF的PA6-GF30复合材料，耐热提升到80℃，但每套外壳成本增加6块。"
"但用户会察觉机身发烫。"明朗插入自己带来的SIM卡测试，通话十分钟后红外测温显示52℃。
"加个跑马灯分散注意力。"陈永强刷入定制ROM，七彩LED灯随着温度升高加快闪烁频率。
"告诉买家这是电量提示功能——华强北卖到非洲的机器都这么干。"
手机突然响起《月亮之上》彩铃，陈永强瞥见来电显示"东莞吴生"。
"我接个货。"他走进柜台后隔间，明朗隐约听见"海关编码改...申报成电子玩具..."
五分钟后陈永强返回，手里多出一份《出口迪拜形式发票》，商品名称栏写着"LED发光玩具"。
暴雨中的华强北亮起霓虹，两人的影子在玻璃柜台上交织成芯片电路般的纹路。
当POS机吐出两万三千一百元的收据时，明朗提走了一百部金立A320手机，楼下传来工商执法车的警笛声——这将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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