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嫣是被掌心传来的寒意惊醒的。
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苔藓正贴着她的手背，带着深秋特有的湿冷。她睁开眼，先看见褪色的朱漆廊柱，檐角铜铃在风里发出暗哑的响动，几片枯黄的梧桐叶飘落在积着雨水的石阶上。
"姜医女还装死？"尖细的嗓音刺破耳膜，玄色官靴重重踏在眼前，"紫宸殿的贵人等着呢，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后脑钝痛随着记忆汹涌而来。这个身体的原主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医女，三日前因当众谏言"陛下头风乃颅内有疾"，触怒暴君被杖责三十。昨夜伤重不治，才有了这场穿越。
"陈公公见谅。"姜语嫣撑着身子坐起，素麻衣襟散开处露出染血的绷带，"奴婢这就..."
话音未落，北面宫墙外突然传来凄厉惨叫。十余名宫人鱼贯而入，最前头的太监捧着鎏金铜盆，鲜红液体随着步履泼溅，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溪。
"那是..."姜语嫣瞳孔骤缩。
"慎刑司刚处置的婢子。"陈公公掏出绢帕掩鼻，"冲撞了淑妃娘娘的猫儿——"
话音戛然而止。捧着铜盆的队伍中有个少女突然抽搐倒地，盆中事物滚落出来，赫然是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姜语嫣胃部翻涌，系统提示音及时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暴君萧煜】
【头风病发作倒计时：2时辰】
【建议兑换：安神丹（5好感度）】
"快些更衣！"陈公公甩来件月白襦裙，"陛下今日已经杖毙了三位太医，你若能止住头痛..."
姜语嫣指尖抚过腰间暗袋，触到原主留下的针灸包。太渊穴残留着原主记忆：萧煜发病时双目赤红，常以头撞柱，近身者非死即伤。
穿过九重宫阙时，她借着系统界面快速浏览人物资料。萧煜，二十六岁，十五岁弑兄继位。史书记载他登基当日便坑杀三千叛军，却无人知晓他每月朔望都要忍受刮骨般的头痛。
紫宸殿内龙涎香浓得呛人。姜语嫣跪在蟠龙金砖上，听见玉珠帘后传来粗重的喘息。鎏金狻猊炉翻倒在地，香灰泼洒在玄色龙纹袍角，年轻的帝王正用玉如意狠狠敲击太阳穴。
"陛下万安。"她伏身行礼，袖中银针已夹在指间。
"万安？"低哑笑声裹着血腥气逼近，玄金靴头挑起她的下颌，"上一个说这话的太医，脑袋还在西市旗杆上挂着。"
姜语嫣看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萧煜生得极其俊美，眉骨如刃，鼻梁悬胆，只是苍白面色衬得薄唇艳如饮血。此刻他额角青筋暴起，左手死死攥着心口衣襟。
"陛下可否允民女把脉？"
"若诊不出所以然..."萧煜突然掐住她脖颈，指尖按在跳动的血脉上，"朕就让你尝尝凌迟时血脉贲张的滋味。"
姜语嫣屏息凝神。系统激活的望气术清晰可见萧煜颅内缠绕着黑气，更诡异的是心脉处盘踞着青紫色毒雾。她佯装切脉，实则兑换了安神丹化在指尖。
"陛下是否每逢阴雨便耳鸣如雷？饮烈酒后目不能视？"
萧煜手指蓦地收紧："谁告诉你的？"
"督脉阻滞，风邪入脑。"她忍着窒息感快速说道，"百会穴当有钝痛，风池穴如锥刺..."趁对方怔忡时，银针精准刺入耳后翳风穴。
萧煜浑身剧震，抬手要劈，却见眼前女子不退反进。素手翻飞间，七枚银针已没入头顶要穴，最后一针直刺掌心劳宫穴，剧痛让他清醒三分。
"放肆！"侍卫刀剑出鞘。
"且慢。"萧煜抬手制止，惊觉脑中嗡鸣渐消。他凝视着姜语嫣被掐出红痕的脖颈："你方才用的不是太医院的针法。"
"此乃家传的九宫还阳针。"姜语嫣将安神丹粉末抹在最后那枚银针上，"陛下可觉檀中穴有清凉之意？"
萧煜突然攥住她手腕。常年握剑的薄茧擦过脉门，目光似要将她穿透："你可知先帝的丽妃，就是用荆楚秘术惑乱宫闱？"
殿外惊雷炸响，雨幕中传来锁链拖曳之声。姜语嫣嗅到血的味道，面上却绽开浅笑："陛下杀我易如反掌，但若留着我..."她指尖轻轻划过帝王暴起青筋的手背，"至少下次头痛时，有人能为您奉上真正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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