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穿耳膜的瞬间，苏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镜墙倒影里，轮回眼的法则纹路正像活物般蠕动，左侧簇团竟勾勒出他此刻的眉骨轮廓，右侧却翻涌出李维斯后颈那道标志性的暗纹——暗红色的纹路如蛇群游移，在镜中与他的倒影脖颈重叠。
"我们是同一观测闭环的正反锚点。"他听见自己沙哑的低语，喉结滚动时尝到血锈味。
二十年前记忆里李维斯的话突然炸响："新节点必须承载所有法则"，原来这闭环的两端，从来都是他和李维斯？
"苏牧！"
带血的呼喊撕裂空气。
王丽不知何时挣脱了符文锁链，她的白大褂被扯成碎片，脖颈处的暗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溃散，像被无形的手倒着涂抹的墨迹。
她踉跄着扑过来，机械义肢撞在地面发出闷响，右手按在苏牧心口的瞬间，意识碎片如滚烫的沙粒灌入他的太阳穴。
"李维斯的每一次死亡都在重组我的记忆！"她的瞳孔开始泛白，机械左臂的关节发出金属扭曲声，"地心阵列的核心...是你前世的实验室！
他用每一世的死亡，把你的量子态锁进观测者的茧里！"
苏牧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王丽的记忆碎片在意识里炸开：暴雨夜的实验室，李维斯躺在手术台上，暗纹从他心口蔓延至全身；下一世的沙漠废墟，李维斯被沙虫撕碎前，暗纹化作光点没入婴儿的眼睛——那婴儿的脸，与他此刻镜中的倒影重叠。
"终极协议启动！"赵磊的吼声盖过阵列轰鸣。
安保主管的指节在控制台上敲出残影，红色警告灯在他镜片上碎成光斑，"电磁脉冲三秒后覆盖！"
林浩突然发出闷哼。
他一直半垂的机械义眼爆出刺目蓝光，电磁脉冲像无形的刀划开义眼外壳，暴露的核心里竟卡着块拇指大小的存储芯片。
画面雪花般闪烁后，二十年前的影像倾泻而出——
白墙，暖黄灯光。
穿白大褂的女人（那是顾清欢？！
）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李维斯的手覆在婴儿右眼上，青铜符文在指尖流转。"观测者需要最纯净的量子态容器。"他的声音比现在年轻，"等他长大，这双眼睛会成为所有宇宙的锚点。"
"清欢..."苏牧的喉咙发紧。
画面里的女人抬头，面容与他记忆中顾清欢的意识晶体完美重合——原来她不是机械飞升者的残影，是李维斯的实验搭档，是...他的"母亲"？
地面突然泛起涟漪。
顾清欢残余的机械心脏从青铜阵列里飞出，核心处的意识晶体裂成蛛网，却迸发出比太阳更亮的光。
苏牧被那光拽入虚无，意识像被扔进洗衣机的碎布，再聚焦时，他站在记忆从未触及的实验室里。
"这是1998年的地心实验室。"顾清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穿着二十年前的白大褂，发梢沾着实验台的荧光剂，"我和李维斯发现了量子纠缠的观测者悖论——当观测者本身成为被观测对象，所有宇宙的时间线都会坍缩成一个闭环。"
她转身，目光穿透苏牧的身体，落在襁褓里的婴儿身上。"我们想创造一个能跳出闭环的'观测之子'。"她的手指抚过婴儿右眼，那里还没有暗纹，"但李维斯走偏了。
他用每一世的死亡，把这孩子困在观测者的宿命里——包括我，也成了他维持闭环的'记忆锚点'。"
"所以你..."苏牧的声音发颤，"所以你每次出现，都是为了..."
"为了让你看见真相。"顾清欢的身影开始透明，"现在，回去。"
意识被猛拽回现实的刹那，苏牧撞进青铜阵列的新形态里。
那些暗红色符文不知何时重组，化作一面高达十米的镜面，冷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他下意识抬头，却在镜中看见更骇人的景象——
自己的后颈暗纹已完全进化，交织成"天命者"的徽章，而李维斯的残影正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二十年前那个"安全测试"时的笑："现在，让我们完成最终观测..."
镜面突然泛起波纹，李维斯的残影伸手按在镜面上，与苏牧的手掌隔着玻璃重叠。
苏牧能清晰看见对方瞳孔里的自己——轮回眼的法则纹路正在疯狂生长，像要撑破眼眶的藤蔓。
他的指尖无意识攥紧掌心的法则流光，那是从林浩义眼里取出的代码碎片，此刻正发烫如活物。
镜中李维斯的唇形在动，他读得懂那无声的话："只有观测者才能终结观测。"
警报声突然拔高八度，地心阵列的嗡鸣变成尖锐的蜂音。
苏牧望着镜中自己脖颈的天命者徽章，又看向掌心里流转的法则流光。
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裂开，像冰层下的春水终于找到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缓缓抬起，对准镜中自己的倒影。
"那就让我...做最后一次观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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