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初与通天的身影彻底淡去，仿佛融入了流动的光影。
下一刻，他们已置身于洪荒之外的混沌虚空。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翻涌不息的原始能量，如同沸腾的海洋。
允初素白的衣裙在混沌气流中纹丝不动，仿佛独立于一切法则之外。
她望向孕育又毁灭一切的混沌深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感受这原始的脉动。
通天站在她身侧稍后，负手而立，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依旧。
“此间浊气翻涌，法则初定又崩坏，倒是别有一番生机。”通天声音清朗，打破了混沌的沉寂，带着一丝玩味。
“清浊相生，动静相随。混沌非死地，乃万物之母，亦是终焉之始。”
两人不再言语，身影在混沌气流的冲刷下，愈发显得超然物外。
...
在嬴政伐山破庙意志驱动下，大秦铁骑以惊人的效率横扫九州。
一座座曾经云雾缭绕、仙音袅袅的洞天福地坍塌，曾经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如同被收割的麦穗般倒下。
鲜血染红了山涧溪流，汇聚成河，浸透了土地，却又在血煞之气下化为精纯养料，反哺天地。
人族和修仙者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从能踏上修行之路将人族当蝼蚁便开始了。
九天之上，那些曾受仙门香火供奉的神只，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漠。
他们的目光穿透云层，俯瞰着人间的烽火狼烟、生灵涂炭，如同在看一幕与己无关的戏剧。
没有神谕降下，没有神迹显现。
或闭目神游，或冷眼旁观，仿佛下方流淌的血河、崩塌的山岳、消散的魂魄，都不过是天道运转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这份源自更高层次的漠然，比秦军的刀锋更令人心寒，昭示着仙神与凡尘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瑶池圣境依旧仙葩盛开，瑞霭千条。
西王母华服盛装，容颜绝世，却带着一种俯瞰万古的疏离。
她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镜中清晰地映照着人间各处仙门覆灭、修士陨落的惨烈景象。
侍立在一旁的九天玄女，看着镜中景象，秀眉微蹙，似有不忍。
西王母玉指轻轻拂过水镜边缘。
“痴儿。天道轮回，何来公与不公？此非天罚，乃是人劫。仙门享人间香火，却忘己身亦自凡尘起。视众生如蝼蚁，则必遭蝼蚁噬天之反噬。此番劫难，非是终结，亦是人族必经之阵痛。”
人间战火纷飞，仙门哀鸿遍野，咸阳宫却沉浸在一种肃杀而亢奋的气氛中。
捷报如同雪片般从四方传来，每一份都宣告着一处仙门的覆灭。
章台宫内，烛火通明。
嬴政批阅完一份奏报，正欲放下朱笔的刹那，他身后阴影中，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骤然显现。
那身影快如鬼魅，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一道没有实体的幽魂。
那是一柄造型古朴、色泽暗沉、毫不起眼的短匕，刃口却流转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能湮灭生机的灰败光芒，显然是专为破除护体气运、咒杀神魂而炼制的禁忌之器。
它无声无息，直刺嬴政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一击，时机、角度、隐匿、武器都堪称完美，目标只有一个——终结这位将仙门拉下神坛、将人族命运彻底改写的人皇。
电光火石之间，距离嬴政最近的白泽，在匕尖即将触及龙袍的亿万分之一刹那，毅然出手。
“王上——！！！”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轻响。
那柄凝聚了无尽怨毒与杀机的灰败短匕，没有刺中嬴政，而是深深没入了白泽的胸膛。
位置，正是心脏所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嬴政猛地转身，威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有刺客！护驾！！”
刺客的身影在完成这惊天一击后，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再也无法维持隐匿，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被反应过来的殿前侍卫瞬间扑倒、制服。
他脸上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怨毒与一丝解脱，死死盯着被白泽挡住的嬴政。
而白泽……
它雪白的皮毛瞬间被心口涌出的、带着奇异灰败色泽的鲜血染红大片。
那灰败光芒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伤口疯狂侵蚀它的神兽本源，它那温润如玉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它没有发出痛苦的哀鸣，只是用尽最后的气力，那双能看透万事的眼眸，此刻充满安然。
“帝师……”
“暴君！尔逆天伐仙，断人族超脱之路，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刺客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发出凄厉到破音的诅咒。
那声音饱含着倾尽三江五海也洗刷不尽的怨毒，他死死瞪着嬴政，眼中是仙门覆灭的绝望与同归于尽的疯狂。
嬴政脸上的震惊瞬间被滔天怒火取代。
“挫骨扬灰！”
冰冷彻骨的三个字，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
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几道身影仓惶闯入章台宫。
他们形态各异，或身披鳞甲，或头生异角，周身流淌着与凡俗迥异的洪荒气息。
接到诏令，他们便知事态紧急，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如此惨烈的一幕。
帝座旁，嬴政半跪于地，玄黑衣袍上沾染着大片刺目血迹。
他怀中，曾经神骏非凡的白泽，此刻气息微弱如游丝，雪白的皮毛大片枯萎灰败，那双能洞悉万物的眼眸已彻底黯淡，原本温润如玉的神魂之光，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几近熄灭。
几位洪荒生灵只看了一眼，便纷纷面色剧变，眼中流露出震惊、惋惜，最终化为沉重的无奈，缓缓摇头。
“王上……”一位形如玄龟的老者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此乃弑神戮魂利器，专污本源，断因果生机……白泽道友心脉神魂皆被重创，本源印记已被那恶毒诅咒彻底侵蚀污染……非我等之力可救……”
另“诅咒已与本源纠缠，强行拔除，恐立时崩解……回天乏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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