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林尘被一声急促的铜哨惊醒。
他掀开帐篷帘，便见营地外的枫叶林笼着层灰蒙，雾色比往日常见的更沉，泛着暗紫，风里飘来股铁锈味——和命脉殿石碑旁那股让他血液发烫的气息一模一样。
"布阵！"柳清风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老者站在营地中央，指尖掐诀，青石板上突然浮现金色纹路，"他们来了。"
林尘的后颈汗毛竖起。
他看见雾里有影子在动，玄色衣摆扫过草叶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
十步外的岳山已经抽刀，刀鞘磕在石头上发出脆响；苏璃站在他右侧，骨玉在颈间微微发烫，她朝林尘递来个极轻的点头，右眼的朱雀胎记随着呼吸明灭。
雾中走出三十余人。
为首者玄色长袍绣着银线锁链，面容阴鸷，眼尾两道青纹直贯下颌，腰间悬着半截断裂的青铜剑。"玄冥十二执使墨离。"他开口时，黑雾顺着唇齿往外涌，"林尘，你体内流的是玄冥之血，该回宗。"他抬手，指向林尘心口，"交出命脉殿所得，留你全尸。"
林尘笑了，暴烈的笑震得胸腔发疼。
他想起昨夜梦里那声"回来"，想起父亲被黑帮打断腿时，也是这样被人指着说"该认命"。"老子的血，老子说了算。"他往前跨一步，拳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脚边的木凳，"要东西？
拿命换。"
墨离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挥手间，黑雾如活物般缠向林尘脚踝，林尘右拳裹着赤金气劲轰出——空气炸响如雷，黑雾被震得四散，露出后方三具歪倒的石墩——那是他昨夜试拳时留下的痕迹。
"幻术！"苏璃突然低喝。
林尘眼角余光瞥见左侧的岳山举刀劈向空气，刀身却穿透了个穿玄袍的影子；柳清风的阵法金光被染成了血红色，几个执使的身影在幻境里忽隐忽现。
"清冷男声从苏璃身侧响起。
宇智波鼬不知何时现身，写轮眼旋转如赤金漩涡，笼罩众人的幻境"咔嚓"裂开蛛网状纹路。
苏璃咬破指尖，骨玉泛起红光，我妻善逸手持日轮刀从红光中跃出，雷之呼吸·壹之型划破空气，带起一串炸响："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林尘没回头。
他能听见鼬的写轮眼破解幻术时的嗡鸣，能听见善逸的刀劈开雾气的尖啸，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在墨离身上。
那家伙的玄色长袍下，露出半截锁链，锁链上刻着和他血纹相似的纹路。
"魂控术。"墨离突然咧嘴，青纹爬上额头，"让你看看，什么才是血脉的主人。"
林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意识里突然涌进黏腻的黑潮，像无数细蛇往脑子里钻，他看见父亲倒在血泊里的脸，看见自己跪在医院走廊哭到喘不上气，看见苏璃说"听自己心跳"时的眼睛——那些画面被黑潮揉成碎片，他咬得满嘴血腥，吼了一声："滚！"
腕间血纹突然窜上脖颈，红得像要烧起来。
黑潮撞上血纹的刹那发出尖啸，竟反向涌回墨离体内。
那执使的青纹瞬间褪成死灰，他踉跄后退，嘴角涌出黑血："不可能......你明明该......"话音未落，直挺挺栽倒在地。
战斗戛然而止。
林尘撑着膝盖喘气，掌心还残留着血光。
那光在指缝间流转，像有自己的意志，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抬头，看见苏璃正在收召善逸，鼬的写轮眼缓缓闭合，岳山的刀上还滴着血——但那些都模糊了，他盯着自己的手，喉咙发紧："这算什么？
老子的拳头，什么时候由别人说了算了？"
"林尘？"苏璃的声音像片羽毛，轻轻扫过他混沌的意识。
他抬头，看见她眼里的担忧，还有自己在她瞳孔里的倒影——腕间的血纹正缓缓收缩，变回一点红痣。
远处传来树叶的沙沙声。
林尘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晨雾里一团模糊的影子，像是被风吹散的纸片，等他跑过去时，只余下几缕残雾黏在枫叶上，带着股熟悉的、古老的气息。
"在找什么？"岳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刀已经入鞘，"那雾里的东西，跑了。"
林尘没说话。
他摸了摸腕间的血痣，转身走向营地角落的青石。
篝火还在噼啪响，柳清风在指挥弟子清理战场，苏璃的声音混在其中，温柔得像春天的风。
但他背对着光坐下时，影子拉得老长，像道怎么都化不开的雾。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比任何时候都响。
可那血纹里的力量，究竟是跟着心跳来的，还是......
晨雾渐散，露出山尖的太阳。
林尘望着自己的拳头，轻声问："你到底是谁？"
风卷着一片枫叶落在他脚边。叶尖沾着点暗红，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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