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瞳孔在凌无尘挥杖的瞬间收缩成针尖。
星杖尖端的紫芒刺破苏绾锁骨时，他听见自己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苏绾的血珠溅在他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七岁那年——孤儿院地下三层的焚化炉也是这样溅起火星，老周把最后半页《九曜锻体诀》塞进他怀里时，掌心的温度和现在一模一样。
"苏绾！"他踉跄着去抓她垂落的手，腕骨却被凌无尘的星链缠住。
反向星纹在链身上流转，疼得他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凌无尘的笑声混着星茧外的风声灌进耳朵："杂役，你以为江临风那点残魂能护你？
等双生契约完成，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丫头的魂被抽进噬星渊——"
"啪！"
陈溯的小本子突然从苏绾指缝滑落。
他瞥见她昏迷前补写的"牺牲"二字被血浸透，喉结猛地滚动。
江临风残魂留下的血滴在他眉心发烫，老周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九曜的最后一变，是破所有契约！"
他猛地扯断星链。
腕骨断裂的脆响被星茧轰鸣盖过，陈溯反手将滇南地宫星图拓片拍在祭坛暗格上。
拓片边缘的星纹突然亮起，与苏绾胸前∞号契约、他眉心血印连成金线——那是老周笔记里画了三十遍的"星河倒转阵"，被他用三年探险队跑遍二十七个遗迹才补全的终极阵型。
"不可能！"凌无尘的星杖顿在苏绾心口半寸处，"双生契约需要星巫献祭，你连..."
"需要的不是牺牲。"
苏绾的声音比蚊鸣还轻。
陈溯这才发现她睫毛在颤——她根本没昏，后颈星纹正随着她攥紧考古锤的动作淡去。
血珠顺着锤柄滴在∞号契约上，她突然偏头咬住他耳垂："老周说过，双生契约要的是...同频。"
考古锤重重砸在自己眉心血纹上。
星芒血雾腾起的刹那，陈溯看见两道身影在血雾中重叠——一个是苏绾，一个是老周。
老周年轻时的面容从她背后浮现，手里攥着半页泛黄的《星河九变》，和陈溯怀里的残页严丝合缝。
凌无尘脖颈的星纹突然扭曲，他身后三个银甲身影同时发出尖叫，甲胄缝隙里渗出黑血。
"噬星渊的核心在..."江临风的残魂突然爆成星芒，碎片钻进陈溯眉心的血印，"在双生契约的...重叠处！"
陈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终于看清祭坛暗格里的纹路——那是滇南孤儿院火灾当晚的星轨，被老周用二十年时间刻进地宫里。
而苏绾的血正顺着星轨流淌，在暗格中央凝出个∞字，与00号星茧的祭坛形成镜像。
"你疯了！"凌无尘的星杖终于刺进苏绾心脏。
紫芒穿透她身体的瞬间，陈溯看见∞号契约发出刺目金光，将苏绾的血、他的星图、江临风的残魂全卷进漩涡。
星茧穹顶的反向星链突然倒转，锁链尖端的星纹与仲裁庭总坛的星芒重合，竟开始抽取凌无尘脖颈的星印。
"这不可能！"凌无尘的脸开始龟裂，"初代长老设下的是...是献祭阵！"
"不是献祭。"陈溯将苏绾抱得更紧。
她的血浸透他的衣领，却奇迹般没有变冷。
他低头吻她沾血的睫毛，手指按上∞号契约："是...破封。"
星茧核心突然炸开刺目白光。
陈溯在光芒中看见二十年前的画面——老周跪在仲裁庭星茧室，将自己的星魂分成两半，一半封进00号契约，一半封进∞号。
而星茧倒影深处，一个与他星芒纹身完全重合的∞字正缓缓升起，内部却浮着凌无尘扭曲的脸。
"陈溯！"苏绾突然抓住他按契约的手，"星茧要..."
"轰——"
整座星茧开始震颤。
陈溯感觉有无数道目光穿透星茧壁落在他背上——那是仲裁庭的强者，是暗河的杀手，是所有曾轻视他的古武界大佬。
但他此刻只盯着苏绾染血的眼睛，手指重重按下。
∞号契约与00号凹槽碰撞的瞬间，星茧核心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陈溯看见无数个自己、无数个苏绾、无数个星茧在裂缝中浮现——每个镜像里的他都在做同一件事：按动契约，撕开真相。
凌无尘的尖叫被星茧碎裂声淹没。
陈溯最后看见的，是苏绾胸前∞号契约里浮起的一行小字——那是老周的笔迹：
"星河九变的最后三变，是...照见万相。"
星茧彻底崩裂的前一秒，陈溯听见苏绾在他耳边说："所以...下一个镜像里，我们还会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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