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星辰崩塌的轰鸣声中，程岩感到一种诡异的平静。白璃焦急的面容近在咫尺，她的嘴唇开合说着什么，声音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冰壁。
"程岩！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白璃的双手捧住他的脸，触感却像隔着棉絮，"你的眼睛......"
程岩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表面流动着青铜色的光晕。他尝试运转《太虚经》，发现灵力运行轨迹变得极度高效，却再无法感知到心跳的震动。
"我没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第五精魄改变了我的灵力结构。"
白璃的瞳孔微微收缩："你......"
"情感正在消失。"程岩直视着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太虚帝君当年就是这样，剥离七情六欲以追求绝对理性。"
他抬起手，青铜光晕在掌心凝聚成微型星图。四颗星辰印记熠熠生辉，第五颗黯淡的星辰正在缓慢点亮。星图自动延展，标注出前往第六星辰的路径——那是一片被称作"熔心湖"的秘境。
白璃突然一剑刺来！
程岩没有躲闪，剑锋贴着他的脖颈划过，将一只偷袭的星傀钉在墙上。星傀挣扎着化作星辉消散，留下一枚青铜碎片。
"你为什么不躲？"白璃的声音发颤，"换作从前，你至少会......"
"会本能地闪避。"程岩接过她的话，"但现在我计算过，你的剑有99.7%的概率不会伤到我。"
白璃的手微微发抖："这不对......王座精魄不该这样影响你！"
程岩看向星图中标注的熔心湖，忽然抬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我们该出发了。"
"等等！"白璃拽住他的手臂，"先告诉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
"古墓地宫，青铜王座前。"程岩平静地叙述，"你戴着面具，救了我。"
"那之后呢？"
"你教我修炼，带我去青冥山，在葬龙渊为我挡下赵无极的金锏。"程岩的语调没有起伏，"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只是......"
"只是不再有感觉了。"白璃松开手，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程岩注视着她，理性分析着这种表情的含义。他知道这应该被称为"悲伤"，但胸腔中只剩下冰冷的计算——她的战力因此下降12.7%，需要0.5个时辰恢复最佳状态。
"走吧。"他率先踏入空间裂缝，"熔心湖有我们需要的答案。"
穿过裂缝的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眼前是望不到边的赤红湖泊，湖面翻滚着岩浆般的气泡。湖中央矗立着一座青铜祭坛，坛上悬浮着第六块王座碎片。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湖边跪坐的赤袍老者。他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剑，剑身不断滴落赤红液体，与湖中的岩浆融为一体。
"第六守棺人......"白璃低声道，"他居然还活着？"
老者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熔岩纹路的脸："不，我已经死了三百年。"他的声音如同岩浆翻涌，"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程岩走向老者，每步都在湖面留下青铜光晕："什么答案？"
"当年太虚帝君剥离七情，究竟是对是错。"老者的眼中跳动着岩浆，"现在，我在你身上看到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程岩的右臂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青鳞纹路顺着伤口蔓延，瞬间解析了老者的全部记忆。
"原来如此。"程岩收回手臂，"你不是守棺人，是熔心湖的化身。"
老者的身躯开始融化，化作滚烫的岩浆流入湖中。湖面剧烈沸腾，升起无数赤红水柱，每道水柱顶端都站着一个岩浆凝聚的人形。
"情感是弱点，也是力量。"老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想拿第六精魄，就找回你失去的东西！"
岩浆人形同时扑来，程岩冷静地计算着每一种应对方案。最优解是动用四颗星辰之力直接摧毁祭坛，但那样会损失83.9%的概率获得完整碎片。
就在他准备出手时，白璃突然挡在他面前。
"看着我！"她一把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青色印记，"这是你在地宫救我时留下的！你说过，这是......"
程岩的瞳孔微微收缩。理性计算告诉他应该立即推开她，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让他的手臂僵在半空。
岩浆人形已经扑到眼前，炽热的气浪灼烧着两人的皮肤。白璃不躲不闪，死死盯着程岩的眼睛：
"你说过，这是你第一次对人心动时......"
"......留下的印记。"程岩下意识接话，右臂青鳞突然剧烈震颤。
岩浆人形的利爪距离白璃后背只剩三寸，却突然凝固。整个熔心湖安静下来，翻滚的泡沫定格在半空。
一滴水珠从程岩眼角滑落，坠入湖面的刹那——
"轰！"
赤红的湖水瞬间转为青金色，所有岩浆人形土崩瓦解。湖中央的祭坛自动升起，第六块王座碎片缓缓飞来，融入程岩眉心。
第五颗星辰彻底点亮，情感如潮水般回归。程岩踉跄着跪倒，心脏跳动的感觉重新变得清晰。
"白璃......"他声音嘶哑，"我回来了。"
熔心湖开始干涸，露出湖底的真容——那里沉睡着数以万计的青铜棺，每口棺椁都缠绕着赤红锁链。
"这才是第六守棺人真正的试炼。"程岩握紧白璃的手，"他守护的不是一块碎片......"
"而是所有被剥离的情感。"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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