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容退整个人僵在原地，把手臂从汤叔佑的手中缓缓抽离，垂着头一言不发。
汤叔佑欲言又止：“二郎，只要……”
温清宁却在此时突然说道：“您怕是要去求宋大娘子原谅才行，不仅仅求她原谅尊夫人，更求她原谅贵府的二公子。”
汤叔佑猛的转头：“什么意思？和二郎有什么关系？”
温清宁已经验证了沈若兰确实懂药理的事情，也就不想在这里继续空耗下去，径直说道：
“汤夫人只是给宋婵娟下了药，但直接造成宋婵娟死亡的是令郎汤容退，也就是宋婵娟的夫君。
“汤二公子用特制的纸皮小炮仗炸伤宋婵娟，使其尚未恢复的身体再次破裂，以致血崩而亡。”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汤叔佑和沈若兰呆愣住了，反应过来炮仗是怎么把人炸伤的瞬间，神情惊骇。
温清宁把那一小片皮纸送到汤容退眼前：
“这个东西二公子应该不陌生吧？长安城中鞭炮爆竹多用麻纸和竹筒做外皮，因为皮纸比麻纸和竹筒贵，但声响却又不如竹筒大，爆竹作坊早已弃之不用。
“竹筒太大，不适合做这事，麻纸你又担心会被浸湿不能用，所以选择用皮纸做一个小炮仗。”
汤容退下意识伸手去抢那一小片皮纸。
早有所觉的温清宁立刻收回手，转而交还给程访。
感受到汤容退那阴森恐怖的眼神，她立即躲到沈钧行身后。
沈钧行瞧着她那又怕又勇的样子，只能好笑且无奈地把人护住。
温清宁探出头，飞快说道：
“府上正好有喜事，定鞭炮爆竹时，你顺手让他们做个小炮仗玩，也不是什么奇怪事。这皮纸炮仗，差人去爆竹作坊一问便知。
“至于那休妻另娶的话我想应该是真的，不过汤二公子想来应该是看不上那位耿娘子。”
“而汤二公子另娶的人怕是和外面那位封小娘子有关系吧。”
在场之人听着温清宁的分析，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跟不上，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扯到外面的封十五娘身上了。”
温清宁说道：“夫君可还记得汤二公子为我们拿凳子时候的场景？”
沈钧行回忆道：“汤容退命下仆拿来坐具，先给了封氏女，然后给了我和你。”
温清宁点点头。
“夫君好记性，就是这个顺序。但是一般而言，不是应该先给夫君，再给我，最后才是封十五娘吗？怎么偏先给了没有任何品级、身份上又不是皇亲贵胄的封十五娘？”
她再次把目光落在汤容退身上：“汤二公子自幼在嫡母手下讨生活，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些事。
“当时弄错了顺序，我猜他心中本就慌乱，又对封十五娘不通，才在吩咐人拿椅子的时候，下意识把封十五娘说在最前面，而那些仆从对自家主人的话自然是遵从照做。”
程访立刻让人把在外面一直绑着的封十五娘领进来
宋大娘子扑到汤容退面前，扯着人问道：“当真是你想要攀高枝，害死了我家婵娟吗！”
汤容退一言不发，身形随着她的撕扯晃动。
封十五娘被人带进屋子的时候，仍旧是那五花大绑堵着嘴的样子。
程访命人取下堵着她嘴的帕子出声问道：“封……”
封十五娘的嘴巴一得了自由，开口就是一串谩骂，接着威胁道：“你们敢绑我这么久，信不信我告诉……”
汤容退连忙呼救：“封十五娘救我”’
封十五娘看都不看他一眼，怒视着沈钧行和温清宁继续开骂。
程访呵斥道：“放肆！若再叫嚣不止任你是谁都按阻挠办案处理，到时本官亲自执杖打你”
封十五娘只是被捆得太久，怒气上头，此刻被程访一声大吼，又看到他那可怖的身形，立即吓得老实下来。
程访见她听话，开口说道：“本官问话，你务必如实回答，若不然定叫你吃尽苦头！”
“你说你说！”
“我问你，你可认识汤二公子汤容退？”
封十五娘点点头：“认得，今日就是他专门送信让我过来的，若不然，凭汤家的门第，他家的帖子我家都不会收！”
“好，”本官再问你，你与这汤容退是何关系？
封十五娘面露不屑：“我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我二人怎么会有关系！”
汤容退大惊失色，脱口问道：“十五娘你不是说看相中了我，要禀明家中长辈，嫁与我为妻吗？”
封十五娘掩唇娇笑：“呆子逗你玩儿罢了！我的出身怎么可能会嫁给你为妻。不过是看你那日盯着我发呆，又见你生得好看，逗你玩玩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汤容退崩溃：“逗我玩？你让我杀妻，我已经照做，如今我将陷囹圄，你却一句逗我玩儿就算了！”
封十五娘笑道：“你真的当真了？你不想想，你一个低阶武官的庶子，我可是县公嫡女！我要嫁的人，即便不是世家公子，也是门当户对的勋贵人家，怎么可能会是你一个娶过妻，连功名都没有的人？”
“那你为何要哄着我杀妻？”
封十五娘脸色一冷，撅着嘴：“你这就有些污蔑人了，我什么时候说让你杀妻了，我只说我不愿意顶着一个拆散别人姻缘的名声，是你自己理解错，关我何事！”
“我杀了你！”
汤容退嘶吼着朝封十五娘冲去。
然而未至身前就被程访一脚踹倒“把他捆起来！”
封十五娘吓得连声尖叫，眼见危机解除。对着汤容退啐了一口：
“给我解绑！要死人啦！快解绑！快点，我会告诉你们一件事！”
温清宁示意飞英放人。
封十五娘揉着发酸的胳膊躲到门口，说道：“我亲眼看到他用小炮仗杀妻……他特意来请我观看！我可以作证，他就是凶手”
程访被这一出又一出的变化已经弄的顾不上震惊了，只是木着一张脸又问了一遍：“他请你观看杀妻？”
封十五娘道：“对！我的婢女也可以作证……他说是为了向我表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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