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
“孽……”
“啊……”
渊烬那声充满无尽悲凉和认命的叹息，如同垂死老龟的最后哀鸣，在死寂的、弥漫着血腥味、药香味和债务味的洞府中幽幽回荡，撞在冰冷的玄冰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显得格外……凄凉。
洞府内，一片狼藉。
冰晶覆盖的地面，残留着能量碰撞的焦痕，碎裂的石块，喷溅的血迹（他的、丹阳子的、金多多的），还有……那被球球啃剩的、指甲盖大小的九转金丹渣滓（好像还沾着点冰屑？），以及……地上那具直挺挺、死不瞑目、老脸凝固着“父债子偿”怨毒执念的……丹阳子尸体。
冰冷。
死寂。
绝望。
渊烬捂着仿佛被无形巨债压得喘不过气的胸口，灰金色的混沌眼眸空洞地望着洞顶的裂痕。脑子里是两百多万上品灵石（加利息加复利加滞纳金加九转金丹）的天文数字在疯狂旋转，耳边是球球那“爹快醒醒球球帮爹扛债啦”的魔音贯脑，还有苏清寒最后那句“自己收拾”的冰冷绝杀……
自己收拾？
收拾什么？
这烂摊子？
这具尸体？
还有那口焊死在灵魂上的、比混沌还沉重的……债务黑锅？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悲愤、憋屈、绝望和……一丝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紧了他初醒的混沌心脏。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
灰金色的眸光，如同生锈的探照灯，一点一点地……移向地上丹阳子的尸体。
枯槁，僵硬，布满血污和怨毒。
那微微张开的、没了气息的嘴里，仿佛还在无声地咆哮着：“父债子偿！担保人！还我灵石！还我金丹！”
渊烬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是恶心尸体。
是恶心……这操蛋的命运！
他刚融合混沌本源，刚被灌顶结丹（虽然虚浮），刚被混沌意志粗暴重塑了身体，刚被儿子用“扛债”的孝心唤醒……结果，迎接他的不是星辰大海，不是仙帝宝座，不是冰山仙子的温柔怀抱（虽然苏清寒大概也没有）……而是一具冰冷的债主尸体和一座足以压垮仙帝的债务大山？！
“呃……”渊烬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感觉自己的混沌金丹都在因为这沉重的现实而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
咕噜噜……
一阵极其突兀、却又无比清晰的、如同空谷回响般的……肠鸣音。
在死寂的洞府中，无比响亮地……从渊烬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渊烬：“！！！”
他猛地捂住肚子，灰金色的眼眸瞬间瞪圆！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如同洪荒猛兽苏醒般的……饥饿感！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这饥饿感来得如此猛烈，如此霸道！远超他以往任何一次！仿佛他体内那个刚刚苏醒的混沌意志，在经历了重塑、反噬、初醒、背锅等一系列精神打击后，终于……饿了！
饿！
极致的饿！
仿佛整个混沌初开的宇宙都被他吞下去，也填不满的……饿！
渊烬感觉自己的胃袋在疯狂抽搐，肠子在打结，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着渴求能量！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时发出的、如同沙漠旅人濒死前对绿洲的渴望般的嘶鸣！
这突如其来的、排山倒海的饥饿感，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悲愤、憋屈和绝望！脑子里那两百多万的债务数字都被这纯粹的生理需求冲击得摇摇欲坠！
他猛地扭头，灰金色的、闪烁着饿狼般绿光的眼眸，如同探照灯般，疯狂扫视着狼藉的洞府！
灵石？没有！
丹药？被球球嚼完了！连渣都没剩！
灵食？辟谷丹？连个屁都没有！
最后……
他那饿得发绿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不受控制地……
钉在了……
地上……
那具……
散发着淡淡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残余灵光（元婴修士陨落后的残余道蕴？）的……
丹阳子尸体上！
尸体？
元婴修士的尸体？
蕴含残余灵力……和……生命精气的……尸体？
一个无比惊悚、无比荒诞、却如同救命稻草般清晰的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瞬间攫住了渊烬被饥饿支配的混沌大脑！
能吃吗？
这玩意儿……能……填肚子吗？
混沌……能消化……元婴尸体吗？！
嗡——！！！
仿佛感应到了宿主这惊世骇俗的“食谱”念头，渊烬眉心那点混沌灰芒猛地亮起！不再是之前的慵懒或不满，而是一种……带着好奇、探究和……一丝……跃跃欲试的贪婪光芒！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万物皆可食”原始意境的混沌气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丝丝缕缕地从渊烬周身毛孔中逸散出来，目标直指地上的丹阳子尸体！
与此同时！
“咕噜噜——！！！”渊烬的肚子发出了更加响亮、更加急迫的轰鸣！仿佛在催促：“饿！快！就它了！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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