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他们家如今也被逼到了绝境,但她以为所谓绝境,不过是他们家登高的起点。
若他肯搏,或许有一日他们能云顶相逢。
那时的元扶妤,不论是从心魔还是躯壳上都解救了他,给了他活下去的方向。
她说,不论别人怎么鄙薄蔑视他,他都应该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接纳自己,相信自己,能凭一己之力自救之人,没有一个孬种!想通了就别犹豫,别等待,去做。
谢淮州想与她云顶相逢,想与她并肩,便未迟疑去习武。
不想做杨戬林的替代,便未犹豫从文。
在她死后,他苟活至今,是为了完成她未曾完成的大业,是为了……为她复仇。
正因如此,让他动手向她报仇之语从她嘴中说出,格外伤人。
“谢淮州,沈恒礼几年前杀了人,本该斩立决……”
“人不是老师杀的!”
“人证物证俱在,沈恒礼亲口认罪。”
“酒后记不清自己做过什么,但的确心悦长公主婢女春禾欲与其成好事,这算什么认罪?”谢淮州对元扶妤独断专行的失望,“死的是长公主府婢女,对刑部、大理寺的官员来说就是天大的事,为尽快结案在长公主面前邀功,无中生有捏造人证物证又算得了什么?”
但凡当初元扶妤不在盛怒之下独断,给他时间让他搜集证据,而不是斩立决……
他定能洗脱老师罪责。
看着谢淮州晦暗交织庞杂压抑暗火的深眸,元扶妤拿过桌案上的泛着寒光的短刀,指腹抚过锋刃。
“谢淮州,沈恒礼是你的恩师,所以你不相信刑部、大理寺的公正,但不论如何沈恒礼都是死囚,早该人头落地。而今沈恒礼的确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失去亲友之痛我懂,你愤欲报仇的心我也明白,为你能心安,为你能告慰你恩师的在天之灵……我愿还你一刀,此事就此揭过,莫要为难为我办事之人。”
说着,短刀在元扶妤指尖翻转。
锋刃扎向腿面那瞬,被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握住。
元扶妤力道太大,利刃下滑,刀柄卡在谢淮州右手虎口处才停下。
刺目的鲜红顺着刀刃,和骨节泛白的指缝往下淌,落在元扶妤衣摆上,又蔓延至他腕骨,染红了他的袖口。
元扶妤攥着匕首的手一颤,卸了力,抬眼看向徒手握住刀刃的谢淮州。
她心跳一声重过一声。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元扶妤能清晰看到谢淮州盯着她的赤红瞳仁颤动。
看到他紧咬后槽牙,泪水顺着挺拔的鼻一滴一滴往下掉。
一手撑着桌案,一手紧握刃,深深望着她的谢淮州低下头,下颌紧绷,闭了闭眼,情绪稍作平复,再次看向她。
视线交汇,本已克制住情绪的谢淮州再次泪盈于眶,喉头滚动,欲言又止,薄唇抿成一条线,额角青筋跳动。
眼底是恩师陡然身死的悲痛,和不知该拿元扶妤怎么办的隐忍。
元扶妤扣住谢淮州的手腕,试图将匕首从他手中拿出来:“松手。”
谢淮州情绪压抑到无法再压抑,只有紧紧攥住短刃,痛……才能勉强克制。
“谢淮州!你手还要不要了!”元扶妤握着谢淮州手腕的掌心中全是血,拽不开谢淮州的手,她呼吸也跟着越发急促起来,抬起看向谢淮州通红的眼不知为何竟也跟着红了,“松手!”
谢淮州不但没松手,反而将刀刃攥得更紧,他咬住牙,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元扶妤,眉头微微一紧,眼眶中的泪就滚了下来。
“以前你的亲信说你只把我当个玩物,我不信。”他忍着哽咽字句清晰,“你但凡,心中还顾念我,但凡对我有……哪怕你对金旗十八卫十分之一的情分,都会记得……沈恒礼是我可悲人生中少有的恩人,是我的老师,而不是把他当做苟且偷生的死囚,不会……让他这么死去,不会轻易说出补偿这样的字眼。他是我的恩师,一条人命……你告诉我,什么补偿他能活过来?”
元扶妤情绪复杂。
“但凡……”谢淮州抿唇,将淌至唇角的咸涩泪水咽下:“你更不会……用自伤,来让我放过你的下属。”
因为心有情分,因为顾念,才会爱屋及乌。
因为把她放在了比他命更重要的位置,所以将她在意的一切全都放在心上……
她的志向,她看重的每一个人。
可笑他竟因元扶妤离世前,在他和旁人联名上折要夺她权后,依旧毫不犹豫喝下他调整过的汤药,觉得……元扶妤是将他当做丈夫信任的。
元扶妤注视着谢淮州含泪隐忍的眼,看懂了谢淮州眸底的痛苦失望,心口如被剑刃搅碎的痛意后知后觉汹涌而至,无法抑制,竟也绷不住眼泪。
她知道,她该反驳的。
该告诉谢淮州,她是把他当做另一半的。
可面对真心,元扶妤并不擅长撒谎……
曾经的元扶妤无疑是喜欢谢淮州的,但对她来说谢淮州也是尽在她掌控之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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