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水花四溅!
“清梧!你疯了!”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怒吼着,齐父在几个管事的簇拥下冲了出来,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齐清梧看着父亲,眼中泪水汹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父亲……女儿不孝……这富贵牢笼,女儿不要了!这被人当作筹码、当作棋子的日子……女儿受够了!”她说完,决然转身,拉着绿漪,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追!给我追回来!绑也要绑回来!”齐父暴跳如雷的咆哮声在齐府门口回荡。
一时间,齐府大乱!家丁护卫们举着火把灯笼,如同无头苍蝇般涌出大门,朝着齐清梧“逃离”的方向追去。暗处,几道属于苏家的阴冷目光也迅速被这巨大的变故吸引,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整个江南道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离家出走”的齐家小姐身上!
城南,废弃的三号码头。夜风呜咽,带着运河特有的水腥气。一艘悬挂着“齐”字灯笼的普通货船,如同沉默的巨兽,静静停泊在黑暗的水面上。
船舱内,灯火如豆。苏玉衡依旧昏迷,但气息在药物的作用下稍稍平稳了一些。江砚峰靠坐在舱壁,闭目调息,努力压制着伤势和毒素。
舱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裹挟着夜风的寒意闪了进来,正是齐清梧。她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风霜,发丝微乱,但那身素色劲装让她少了几分闺阁柔弱,多了几分江湖儿女的飒爽。绿漪紧跟在她身后,一脸紧张。
“小姐!您没事吧?”守在舱内的云袖连忙迎上。
“没事。”齐清梧摇摇头,快步走到苏玉衡床边,俯身仔细查看他的状况,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确认他暂时无碍,她才松了口气,转向江砚峰,“江大哥,船已备好,随时可以启程。水路直通落月城,船老大是齐家老人,绝对可靠。”
江砚峰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玉衡不惜自污名声、背负不孝之名的女子,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敬意:“齐姑娘……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江砚峰记下了!”
“无需言谢。”齐清梧目光温柔地落在苏玉衡脸上,“只要他活着,一切都值得。”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只是……古大哥他……”
江砚峰沉默,看向船舱外漆黑的江南夜色,拳头缓缓攥紧。他知道,古星河选择了那条最危险、最孤独的路。
就在这时,船身传来轻微的晃动,缆绳解开的声音隐约传来。船要开了。
货船缓缓离岸,如同融入浓墨的夜色,无声地驶向宽阔的运河。船尾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茫茫水天相接之处。
江南,这座给予他们无尽伤痛与屈辱的温柔水乡,被渐渐抛在身后。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悦来客栈后门那条堆满杂物的窄巷深处,一个散发着浓烈馊臭味的潲水桶旁,蜷缩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身破得看不出原色、沾满油污和不明秽物的烂棉袄,头发如同枯草般板结打绺,遮住了大半张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污泥,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他缩在墙角,身体微微发抖,像所有在寒夜里瑟瑟发抖的乞丐一样,毫不起眼。
只有那双偶尔从乱发缝隙中抬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到极致的、如同寒星般的光芒。
古星河默默地看着那艘载着他兄弟和那个勇敢女子的货船消失在运河尽头。冰冷的寒意和伤口撕裂的剧痛不断侵袭着他强行压制的身体。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如同废墟般寸断的经脉和那枚星纹贝母残存的微弱药力。
月见草……
灵蛇谷……
鬼谷的路,从来都是一个人走。
但是之前.......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他扶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背,拖着一条似乎受了伤的腿,一步一瘸,踉跄地、沉默地,朝着与运河相反的方向,朝着那传说中瘴疠横行、灵蛇盘踞的极恶之地,孤独地走去。身影很快被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彻底吞噬。
而在运河的另一端,船舱内。
昏睡了不知多久的苏玉衡,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微微摇晃的简陋舱顶。
“玉衡哥哥!”一个带着无尽惊喜和哽咽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玉衡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盛满了担忧、泪水,却闪烁着无比明亮光芒的眸子——是齐清梧!
“清……梧?”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微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他怎么会在这里?清梧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丢在苏府门外的泥水里了吗?
“是我!是我!”齐清梧的泪水瞬间决堤,紧紧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没事了……玉衡哥哥……我们离开江南了……去落月城……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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