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游乐园。
今天是周末，游乐园的人流比往常更大。
“王一栋？喏，在喷池旁边的那个小熊。”
张兴明找到王一栋的时候，他正在扮演小熊人偶，欢快地给路过的小朋友发放气球。
“当当当！”
远处传来敲铃声，工作人员朝人群提醒道，“游行火车来咯！大家让开轨道！”
人群很快散开，站在轨道两边半米开外，伸着头观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脸。
有一个迫切地想要和火车上的人偶们互动的小孩挣脱了妈妈的手，往轨道中央冲去。
游行火车已经在靠近，小孩妈妈发出惊恐的喊叫，“宝宝！”
张兴明见状，立马准备冲上前。
然而，距离更近的王一栋早就甩下手里的气球，穿过人群，疯狂奔跑到轨道上，抱着孩子滚到了一旁，头套脱落，也滚了出去。
王一栋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汗水湿透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
“吱！”
游行火车也紧急刹住了车。
小孩妈妈跑到王一栋身旁，从他怀里抱过孩子，哽咽说道，“谢谢谢谢！”
王一栋木讷地点了点头，从地上爬起，沉默地拾起了一旁的头套，重新戴上。
手里的气球早就被全部放飞，他准备重新回道具间拿气球。
目睹了一切的张兴明，也松了一口气，跟在王一栋身后。
他走到王一栋面前的时候，他愣了愣，摩挲了一下口袋，摇晃着笨重的脑袋，以可爱的姿势向他递了一颗糖。
在这个充满童真的世界里，大人和小孩都会被温柔以待。
张兴明一怔，下意识接过糖。
“你好，警察，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看了眼他手里的证件，王一栋有些无措，他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不好意思，警察先生，我还在上班，擅自离开岗位是会扣工资的。”
如果是往常，面对这些嫖客，他绝对不会管他的个人情况。
张兴明此刻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情绪。
也许是目睹了他奋不顾身救人的过程，也许是这个年轻男人没有之前那些客人的虚与委蛇。
他同意了等他下班后再进行问话。
一个小时后，下班时间到了。
王一栋脱下了胖嘟嘟的玩偶服，整个人又不太一样了。
他本人比较瘦，穿着蓝白纹毛衣和黑色牛仔裤，牛仔裤因为穿得太久，水洗得有些发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更加老实了。
这样的人，居然也去嫖娼？
“你认识李兰兰吗？”张兴明开门见山问道。
王一栋摇了摇头，“不认识。”
看这表情，不像撒谎。
“夜兰呢？”张兴明换了个名字。
王一栋一愣，久久没有说话，耳朵变得通红，他有些结巴地说道，“认…认识。”
看来真的是客人。
张兴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李兰兰上周已遇害，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遇害？什么意思？她还活着吗？”
原本内敛的王一栋听到张兴明的话，突然激动地连声询问。
脸激动得通红，眼尾也开始泛红。
为什么这么激动？
“上周遇害，已经去世了。”
张兴明平静复述。
王一栋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还是去世了啊…”
这句话，张兴明知道清晰地记得，王娇也说过。
再次抬眼时，王一栋已经泪眼婆娑，“明明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在因为要上台演唱兴奋着…”
听到这话，张兴明紧盯着王一栋，“你说你上次见她是在京海体育中心吗？”
“是的…”
“她就是在京海体育中心遇害的。”
他看向王一栋的目光逐渐锐利。
“你说什么！”
王一栋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下意识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什么时候？她那天什么时候遇害的？”
“不好意思，涉及案件线索，不能过多透露。”
张兴明打量着对方激动落泪的神情，“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是…”王一栋嘴唇蠕动，半晌说不出来，“认识的人。”
“你和李兰兰是否有金钱交易关系。”
张兴明径直问道。
王一栋的脸涨得通红，“对…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聊天。”
只是聊天？
“你是说，你每个月固定28号找李兰兰，只是为了聊天？”
张兴明一边做记录，一边问道。
“是的…”王一栋失魂落魄说道，“我每个月28号发工资，才能有钱去找她。”
“何必呢？你们聊什么？”
张兴明的目光落在他破洞的毛衣衣袖上。
“聊…聊一些日常生活，一些快乐的事…我想拯救她…”
王一栋悲伤到无法自拔，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他本以为，只要再努力一点…
“……”
张兴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
拯救失足女孩，对于做了几年刑警的他，非常明白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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