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长的消息果然比谁都灵通。
柯德刚和副局长说明情况，他立马就找人调取现场监控，恰好调取监控的人就是上次跟随张兴明出勤的警察。
他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在游乐园工作的王一栋。
由于害怕担责，他立马把那天张兴明放走了王一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直指张兴明。
“报告陈局，情况属实。”
张兴明上前一步，大声禀告，“王一栋是李兰兰案件中的第十七位客人，于上周六对他进行询问，了解他本人与李兰兰在交易中没有性行为，不符合嫖娼事实，所以……”
“他说没有你就信？”
副局长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报告，“你当多少年刑警了？”
“报告陈局，已入职三年。”
张兴明面不改色。
为什么会相信他呢？也许是因为觉得一个愿意用生命来救人的男人，的确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吧……
“三年了？学的什么东西？”副局长扫了凌曜一眼，“你怎么教出来的？”
凌曜笔直站立着，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按流程走？带回警局，做好笔录，该罚就罚？”
副局长抱臂冷笑，“他现在持刀伤人，而你明明接触过他，却没有做到工作留痕，提前警示！”
“的确是我一人的过错。”张兴明沉声说道。
“你一人过错？你犯错，你上级也别想逃避责任！”
副局长拿起办公室电话，“通知下去，记刑侦一队队长凌曜和队员张兴明大过一次，期间不得晋升工资。”
通知完后，副局长揉了揉眉心，烦躁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出去，赶紧把王一栋这次伤人的事情处理好。”
“是！”
两人同时敬礼，转身走出办公室。
“头儿……都是我的错，还连累到你……”
一直隐忍的张兴明低下头，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般沉闷。
“小事。”凌曜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想了想，开口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会共情是好事，但也要保护好自己。”
这是头儿难得教育他，平时的凌曜不爱说话，基本是在用行动教他如何成为合格的警察。
张兴明顿时眼圈发烫。
“求求你们了！”
不远处发出一阵吵闹声，两人循声望去，是讯问室里传出来的。
赶过去的时候，看见两个警察在用力控制着王一栋。
王一栋疯狂挣扎，想要摆脱控制。
他的衣服被扯得凌乱不堪，眼镜也掉在地上，被踩得撕碎。
“干什么！”
张兴明走上前，朝王一栋怒喝道。
王一栋看见是张兴明，也慢慢放弃挣扎。
通红的双眼盯着他，王一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扬起胡子拉碴的脸，他声音颤抖，“他们要把我关到看守所里，还要没收我的手机，我不能被关…我必须要用手机…”
“这是正常流程，请你配合警察工作。”
张兴明目光漠然，冷声说道。
王一栋怔住，随后苦笑，“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
说着，他开始疯狂磕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我还不能被关着，我要是被关了，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不到一会儿，他的额头一片乌青。
“救救她吧……救救她吧……”
“起来！别在这里闹！”
担心出事，旁边的警察将他拉了起来，强行带出警局。
张兴明看着王一栋依旧疯狂挣扎的背影，平静地走出讯问室。
……
第二天，下班时间。
“张哥，去吃大餐！”
一队几个同事经过办公室，乐呵呵地朝他发出聚餐邀请。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张兴明从资料堆里抬头，朝几个同事挥了挥手。
“张哥，你现在是越来越像凌队了。”
其中一个男同事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别闹！等下头儿听到了，你们几个就等着加班！”
张兴明笑着赶他们走。
几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办公室静悄悄的，张兴明坐了大约二十分钟，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
下到停车场，他打量四周后，快速上了车。
刚启动汽车，车窗就被敲响。
张兴明一惊，转过头就看见凌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抬了抬眉，示意解锁车门。
车门被打开，凌曜迈开大长腿坐进了副驾驶座。
“走吧，去做你的任务。”
“不是的，头儿，我是去……”
张兴明急忙解释。
“我知道，你小子昨晚凌晨三点去看守所找他了。”
凌曜打断了他的话，淡然说道。
也许张兴明被训斥后会收敛，但他向来是遵从自己良心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凌曜从来不用自己的价值观去教育他。
张兴明充满感激地看了凌曜一眼。
刚入行的时候，同期听说他被分配到凌曜手下，都纷纷替他哀悼。
凌曜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和大魔头，对自己都这么狠，更别说对自己的手下了。
熬夜通宵加班是刑侦一队的常态。
而刚开始，他的确不断地抱怨工作太重太辛苦。
但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跟着凌曜工作。
头儿是个真正值得尊敬的人。
张兴明驾车来到一家医院，根据王一栋的讲述，他们要找的女孩在这个医院的住院部B-29号病房。
两人通过询问，很快就找到了病房。
一推开门，一阵冷风吹过。
一位少女坐在阳台边，她戴着一顶粉色针织帽，小声地哼着歌。
这里是五楼。
听到有人进来，少女扭过头，露出了苍白的面孔。
眉毛光秃秃一片，皮肤透着乌青。
少女眼神无光，看了他们一眼，眼里闪过失望，兴致缺缺地回过头。
“不在坐在那里！危险！”
张兴明刚想要冲上前，就听到少女虚弱的声音。
“不要……过来……”
凌曜拉住了张兴明，轻轻摇头，不要刺激到她。
经过的护士看见里面的场景，发出一声惊呼，“月月！你不要做傻事！”
少女一动不动，“没人要我了，我已经累了……”
“月月！一栋哥哥让我来找你的！”
张兴明急忙开口道，悄然挪动脚步，小心翼翼靠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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