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诺德尼斯符文大门,在众人面前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幽深、向下倾斜的通道。门内涌出的空气带着一股陈腐的金属味、冷却液的气息,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亿万年的沉寂。门外的喧嚣——能量武器的嘶鸣、岩石爆裂的巨响——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
勘探小队残余的人员聚集在门口,喘息未定。两辆勘探车均已严重受损,无法继续使用。“刀锋”小队减员两人,另有数人轻伤。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岩尘和能量灼烧的痕迹,动力甲上遍布刮痕和凹坑。
林露站在队伍最前方,凝视着门内的黑暗。她的防护面罩上反射着门外依旧闪烁的能量光芒和岩壁上发光苔藓的幽蓝微光,但她的目光却穿透了眼前的昏暗,试图捕捉门内空间的轮廓。
“生命迹象扫描……无。”雷克队长调整着臂甲上的传感器,声音低沉,“能量读数……内部稳定,但与外部高能环境同源。结构扫描显示内部空间极其广阔,纵深超过五百米。”
王岚蹲下身,用便携设备分析着门框材质:“非已知任何元素或合金……结构强度难以置信。能量通道遍布整个门体,刚才的开启似乎是验证了某种特定的能量密钥。”
“是我们发送的诺德尼斯通用访问协议起了作用,”林露轻声说,她回想起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小七将星铭族数据库中破译出的一段基础身份识别码与她的生物特征(源自与宇宙花园的连接)结合,模拟出的那个微弱信号脉冲。正是这个脉冲,让疯狂攻击的石像鬼们在最后关头停滞,也让这扇巨门开启了一条缝隙。“它们识别了我们,至少是部分识别。”
“但也可能是个陷阱。”雷克提醒道,他示意两名队员在门口建立防御阵地,“内部情况不明,博士,我建议先派遣侦察无人机。”
林露点了点头。一台小型多旋翼无人机从队员背后升起,发出轻微的嗡鸣,亮起探照灯,小心翼翼地飞入通道。传回的画面显示,通道内部光滑如镜,墙壁上同样雕刻着细密的符文,这些符文在无人机灯光照射下,偶尔会流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光泽。通道向下延伸约五十米后,豁然开朗。
“发送全景扫描。”林露命令道。
无人机加速,飞入那片开阔空间。下一刻,指挥中心临时接收到的画面,以及林露个人终端上显示的全景图像,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门后,并非想象中狭窄的隧道或房间,而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地下空腔。其规模甚至超过了人类建造的最大型地下掩体。空腔的穹顶高达百米以上,隐约可见模拟自然天光的柔和光源,投射下如同月光般清冷的光辉。
在这片广阔的空间里,整齐地排列着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造物。有些像是放大了数倍的、处于休眠状态的“石像鬼”,但它们的外形更加流线型,结构更复杂,表面覆盖着暗哑的金属装甲,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有些则是无法辨认用途的巨型设备,由无数粗细不等的管线和能量导管连接,静静地矗立着,表面落满了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尘埃。还有一些圆柱形的透明容器,内部悬浮着类似植物种子或微小生物结构的物体,被一种淡蓝色的停滞场冻结在时间中。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只有无人机引擎微弱的嗡嗡声在回荡。一切都处于绝对的静止状态,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空气冰冷,带着浓郁的机油和某种惰性气体的味道。这里是一座诺德尼斯科技的墓穴,也是一座沉睡的军械库。
“我的天……”王岚喃喃自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这……这简直是一个完整的前哨基地……或者是一座要塞。”
“所有设备均处于最低能耗休眠状态,”小七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来,它正远程分析着无人机传回的海量数据,“检测到微弱的维持能量场。未检测到主动攻击性系统扫描。结构布局符合诺德尼斯‘区域性守望者设施’数据库中的基础架构模型。”
“区域性守望者设施……”林露重复着这个词,心脏怦怦直跳。他们找到了,不仅找到了异常信号的源头,更可能直接接触到了“园丁”遗产的看守者。
“保持警惕,我们进去。”林露下定决心,“雷克队长,安排人员留守入口,确保退路。其他人,跟我来。注意,不要触碰任何设备,避免任何可能被误解为敌对的行为。”
小队成员们互相看了看,调整了一下手中的武器,深吸一口气,跟着林露,迈步跨过了那道巨大的门槛。
一进入通道,外部的声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迫性的寂静,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动力甲伺服系统的轻微嗡鸣,以及脚步声在光滑通道内产生的微弱回音。空气中的味道更加浓郁,那是一种混合了古老金属、静电臭氧和某种生物防腐剂的气息。
走下斜坡,真正踏入这片庞大的地下设施时,那种置身于巨人国度的感觉愈发强烈。他们行走在那些沉睡的巨兽和巨型设备之间,如同蝼蚁穿梭在参天大楼的丛林里。无人机在头顶无声地盘旋,探照灯光柱扫过,照亮一片片尘埃覆盖的机械结构和闪烁着微光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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