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暖,青草柔软,带着泥土和野花的芬芳。小小的洛丝·韦莱德,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子,坐在外婆身边。她的小手指着远处,那里矗立着一道高耸入云、闪烁着冰冷魔法符文的巨大光幕。光幕之内,隐约可见宏伟的魔法塔尖、流光溢彩的建筑、以及修剪得如同艺术品般的花园。
“外婆,”小洛丝的声音清脆稚嫩,充满了不解,“为什么那边……总是有一堵那么高那么高的墙呀?你们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过去墙那边玩呢?”
外婆布满皱纹的手正轻柔地梳理着洛丝柔软的发丝,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她那双原本慈祥温和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向往,有失落,但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如同枯井般的黯淡。那黯淡只持续了一瞬,便被外婆脸上重新堆起的、带着些许勉强的笑容所掩盖。
“洛丝乖乖,”
外婆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等你长大了……长大了就能带我们一起进去玩啦。”
小洛丝歪着头,大眼睛里闪烁着天真的光芒:“是因为我会魔法吗?会魔法就能进去,也就能带你们进去了,对吗?”
外婆脸上的笑容更勉强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的意味:“这个啊……一般来说……是对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洛丝小小的身子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单薄却温暖的怀抱里。
“洛丝乖乖,”外婆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沧桑和无比的珍视,“不管怎么样……无论你会不会魔法,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那里面……都不重要。”
她低下头,用布满老茧却无比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洛丝稚嫩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爱意和骄傲:
“重要的是……我,你外公,还有你的爸爸妈妈……都因为有你这么听话、这么可爱的小乖乖……感到骄傲。”
小洛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目光还是忍不住飘向那堵冰冷而遥远的巨墙,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
“那堵墙那么高……是谁设的呢?每天都要花好多好多魔力吧?好浪费呀……”
外婆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没有再说话。温暖的阳光洒在祖孙俩身上,却驱不散那堵无形之墙投下的、沉重的阴影。
三年后,还是这里。
刺鼻的焦糊味!浓烈的血腥气!还有……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九岁的洛丝,小手被父亲宽大却冰冷的手掌紧紧攥着,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踉跄着,被父亲几乎是拖着往前走。
眼前……是地狱!
克罗镇……她从小长大的、宁静平和的克罗镇,此刻已化为一片焦土!断壁残垣还在冒着黑烟,街道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砾、倾倒的马车、以及……横七竖八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些熟悉的面孔——总是笑呵呵给她糖果的杂货店老爷爷、喜欢逗她玩的铁匠叔叔、还有隔壁那个总爱脸红的小哥哥……此刻都变成了冰冷、扭曲、布满惊恐和痛苦表情的残骸!鲜血浸透了泥土,凝固成暗红色的污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外公……外婆……”洛丝颤抖着,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置信的恐惧。
父亲猛地停下脚步!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洛丝顺着父亲僵硬的目光看去——
就在他们家门口那片小小的、曾经种满了外婆最爱的月季花的花圃旁……两具血肉模糊、几乎被撕扯成碎片的尸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随意丢弃在那里!那熟悉的、外婆常穿的深蓝色围裙碎片,沾满了暗红的血污,散落在泥土里……
“不——!!!”父亲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他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捂住了洛丝的眼睛!
“别看!洛丝!别看!!!”父亲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然而……
父亲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却捂不住那些已经深深映入她幼小心灵的画面!捂不住那瞬间席卷而来的恐惧和绝望!那满地的鲜血、残肢、以及外公外婆那破碎不堪的躯体……如同最恶毒的烙印,瞬间刻入了她灵魂的最深处!
“呃啊——!”
洛丝猛地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如同要炸裂般剧烈跳动!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外公外婆那破碎的尸骸、父亲绝望的嘶吼、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那些噩梦的画面,在她眼前疯狂闪回!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恐惧和窒息感!
梦!是梦!
但那梦……却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她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
意识如同潮水般迅速回归。她立刻感觉到了身体的束缚!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紧紧捆住,勒得生疼!双脚的脚踝也被牢牢捆在一起!整个人蜷缩在一个狭小、坚硬、散发着霉味和木头气息的空间里!身下是冰冷的、微微晃动的金属底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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