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的到来,像是一阵温和的风,暂时吹散了笼罩在暖阁上空的凝重气氛。她穿着家常的靛蓝色缠枝莲纹褙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眉宇间带着见到女儿的欣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母亲。”林晏清起身欲迎,被林夫人快步上前按住。
“快坐着,身子重了,莫要讲究这些虚礼。”林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眉头微蹙,“怎地脸色还是这般不好?太医怎么说?可是孕期反应太重?”
林晏清勉强笑了笑,安抚道:“母亲放心,太医说脉象平稳,只是女儿身子弱些,容易倦怠,将养些时日便好。”她示意云袖上茶,又将手边一碟新做的桂花糕推到母亲面前,“母亲尝尝,小厨房新试的方子,味道清淡,不甜腻。”
林夫人拈起一块,却并未立刻食用,目光依旧落在女儿略显苍白的脸上,轻叹一声:“你自小身子骨就不算强健,如今又怀着身孕,更要仔细些。我瞧你眉宇间似有愁绪,可是有什么心事?莫不是煜儿他……”
“王爷待我极好,母亲不必担心。”林晏清连忙打断母亲的话,生怕她联想到别处,“只是近日睡得不安稳,多梦,精神便差了些。”
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与母亲聊起了家常,问及父亲身体,家中弟妹近况,又说起景珩前日背诗闹出的笑话。暖阁内一时充满了母女闲话的温情。
然而,林晏清敏锐地察觉到,母亲在谈及长姐林晏华时,语气总会不自觉地微微一顿,眼神也有些闪烁,虽然很快便掩饰过去,但那份不自然并未逃过她的眼睛。
“……你华姐姐前日来信了,说是一切安好,只是翰林中事务繁忙,她也要帮着打理些庶务,抽不开身回京。”林夫人说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避开女儿探究的目光。
林晏清心中了然。母亲定然也知道些什么,至少,对长姐当年出嫁前的心事和那可能存在的危险有所察觉,只是选择了和她一样,将其深埋心底,闭口不谈。
她心中酸涩,既为母亲的隐瞒感到一丝难过,又为这份沉默背后所代表的保护而感到温暖。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想要守护的人。
闲话半晌,林夫人见女儿面露倦色,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用素色锦缎包裹的、扁平的物事。
“这是前两日整理旧物,翻出来的。”林夫人将东西递给林晏清,语气带着些许怀念,“是你华姐姐未出阁时绣的一幅小屏风芯子,样子别致,针法也好,只是后来她出嫁匆忙,未曾完工。我瞧着可惜,便收了起来。你如今在府中静养,若是闷了,或许可以看看,或是……接着绣完它,也算是个念想。”
林晏清接过那锦缎包裹,入手微沉。她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含笑应下:“多谢母亲,女儿正觉针线枯燥,有华姐姐的旧作参照,正好可以偷师学艺。”
送走母亲,暖阁内重归寂静。林晏清拿着那个锦缎包裹,指尖微微发烫。母亲在这个时候,特意送来长姐未完工的绣品,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挥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缎。里面果然是一幅绣屏芯子,绷在小小的梨花木架子上。绣的是常见的喜鹊登梅图样,但配色清雅,喜鹊的眼睛用墨色丝线绣得格外有神,梅花瓣层层晕染,针法细腻灵动,确实是长姐的手笔。
只是,这屏芯似乎比寻常的要厚实一些。
林晏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轻轻抚摸着绣面,指尖在喜鹊翅膀下方的位置,感受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绣线的凹凸感。她凝神细看,那里用近乎底色的浅青色丝线,绣着几个比米粒还小的、若不仔细分辨绝难发现的字——
“枢在簪盒。”
簪盒!
林晏清猛地攥紧了手指,呼吸骤然急促!长姐留下的线索,不仅仅是簪子和指令,还有与之配套的簪盒!那才是真正的“玉枢”所在!难怪胡银匠说“玉枢转”,那簪子本身并无可以转动之处,关键在存放它的盒子!
母亲定然是知晓这绣品中藏着的秘密,所以才在此时送来!她是在用这种极其隐晦的方式,提醒自己!
可是,簪盒在哪里?长姐出嫁时带走了吗?还是……依旧留在林府旧日的闺阁之中?
她立刻回想起上次回林府,在长姐旧物中翻找时,那个装着湖笔徽墨的紫檀木锦盒!那个盒底有夹层,她发现了绘有簪子图样的素绢!难道……那个盒子本身就是簪盒?所谓的“玉枢”,就在那个盒子上?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得浑身发颤,却又伴随着更深的恐惧。如果簪盒真的在林府,她必须尽快拿到手!但此时她孕期已重,行动不便,频繁回府必定惹人疑心,尤其可能引起萧煜的注意。
而且,秋画刚刚失踪,西市那边风声鹤唳,“青鸾”的人可能还在暗中监视。此时任何与林府、与旧物相关的举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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