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春光正好。
杨晨铭与江谢爱隐居的竹篱小院,被一片无垠的桃林环绕。那片桃林是江父当年亲手所植,历经风雨,如今愈发繁盛。粉白的花瓣如云似霞,风过处,落英缤纷,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芬芳。
石桌旁,江谢爱正垂眸执笔,在一本素册上缓缓书写。她的鬓角已染上几分霜华,眼角的细纹是岁月赠予的温柔印记,但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如初,沉淀了半生智慧与通透。她正在写的,是一本回忆录,记录着她两世为人,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与抉择。
杨晨铭坐在她对面,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未曾离开过妻子的侧脸。阳光透过桃枝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岁月静好,莫过于此。他的眼疾早已被江谢爱悉心调理得无甚大碍,只是看久了书卷,仍会有些许模糊。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世间最清晰的风景,便在眼前。
“在写什么?”他放下书卷,声音温和如旧。
江谢爱笔尖一顿,抬起头,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在写北境,写我第一次在你面前杀人那一次。”
杨晨铭的眼神微微一凝。那段记忆,对他而言,是心疼,是震撼,亦是释然。他记得那山谷中的血腥,记得她眼中从未有过的狠厉,更记得她事后那句“以后别再替我挡箭,我们要一起活着回去”。
“那时,我以为是我让你沾染了血腥,让你变成了自己都不熟悉的模样。”他伸出手,轻轻覆上她握笔的手背,掌心温热干燥。
江谢爱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不,”她轻声说,“那时我才明白,所谓的狠厉,不是改变,而是觉醒。前世我太软弱,只能任人宰割,连累了你,也连累了江家。这一世,我握紧刀锋,不是为了变成恶人,而是为了护住我珍视的人。晨铭,是你让我明白,善良若无锋芒,便只是懦弱。”
她的话语平静而坚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领悟的真理。那段曾让她心悸的记忆,如今落笔纸上,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羽翼下的雏鸟,而是能与他并肩而立,共担风雨的伴侣。
杨晨铭凝视着她,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柔情与欣赏。他知道,他的阿爱,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无需任何人庇护。而他,有幸能成为与她根脉相连的那一株。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他们的孙子,小名“桃桃”的杨安之,像只小蝴蝶般跑了进来,手中高高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
“爷爷,奶奶!京城来的信!是父皇的信!”杨安之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孩童特有的兴奋。
杨晨铭接过信,那熟悉的御用火漆印,让他和江谢爱相视一笑。他们的儿子,永熙帝杨念江,虽已是一国之君,却依旧保持着每月一封家书的习惯,字里行间,满是为人子的孺慕与牵挂。
他拆开信,江谢爱也凑了过来,两人一同看着。信中,杨念江先是问了二老的身体,又讲了些京城的趣闻,而后,笔锋一转,提到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关于国策。“父皇母妃所倡之‘农商并重’,已深入民心。儿臣遣人勘探,北境昔日荒漠,因商路开通,胡商互市,竟已出现小片绿洲。百姓以商养农,以农促商,日子愈发富足。此皆赖二当年打下之根基。”
读到此处,杨晨铭与江谢爱眼中皆露出欣慰之色。他们一生所求,不过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如今看到自己的理念开花结果,惠及万里之外的疆土,那份满足感,远胜过任何封侯拜相的荣耀。
其二,则是一桩旧案的终结。“另有一事告禀母妃。据大理寺密报,当年苏氏余孽在岭南的最后一支势力,已于上月被彻底肃清。其头目临死前,尚妄言复国,然应者寥寥,终成笑柄。其族谱文书,儿臣已下令付之一炬,自此,苏氏一族,再无后患。”
江谢爱轻轻舒了一口气。苏氏,这个纠缠了杨家与江家两代人的梦魇,终于彻底烟消云散。从杨母的冤案,到江家的污名,再到前朝余孽的叛乱,所有的源头,都指向这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她看了一眼杨晨铭,他眼中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是啊,仇恨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消磨,剩下的,只有对过往的唏嘘和对未来的珍惜。
然而,信的末尾,却提到了一个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新情况。
“太子……近来痴迷于奶奶所着之《商经》与爷爷所撰之《兵法》,常于课业之余,与太傅探讨其中精义。前日与儿臣闲谈,竟言‘治国之要,尽在江南’。儿臣问其故,太子答:‘皇爷爷与皇奶奶于江南安享太平,而江南之富庶,却能滋养天下。此乃以无为而有为,以不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故孙儿以为,江南非仅是退隐之地,实乃我朝文脉与商脉之根。’儿臣闻之,亦觉深有道理。此或为二当年无心插柳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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