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皮特因一夜操劳,累得一头栽进露娜怀里昏睡过去,这一睡,竟直至日头西斜,晚霞将灰龙堡的断壁染成金红色。
露娜倚着残破的石墙,指尖轻轻摩挲着皮特搭在自己腿上的肩膀,目光悠远地望向远处——一百三十名刚换上星铁之躯的少女,正围在空地上嬉笑打闹,热闹得像群刚放学的孩子。有人将手臂化作闪着寒光的利刃,转着圈比划;有人则把掌心塑成小巧的金属篮子,装起地上的野花;还有人互相戳着对方的金属脸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欢声笑语顺着晚风飘来。
伊莉玬斜靠在露娜另一侧,小手揪着衣角,满眼羡慕地看着那群鲜活的身影:“露娜姐姐,你瞧她们,多开心呐!有了身体,就不用再飘着了。”
露娜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这点欢喜,和她们从前受的苦比,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换了种活法,从被囚禁的灵魂,变成了有躯壳的‘人’罢了。”
贝拉静静飘在两人身后,透明的翅膀轻轻颤动,神色淡然却带着一丝怅然:“她们中最小的,被苏珊抓来时才刚成年,如今算下来也三百多岁了,模样还停留在少女时,可家乡的亲人、朋友,早就在时光里化作了尘土。被女巫操控的那些年,她们除了按指令杀人,什么都不会,现在虽获自由,心里其实满是迷茫——不知道该去哪,该做什么。”
伊莉玬仰起小脸,怯生生地看向贝拉,声音软软的:“可凯恩先生说,杀人不全是坏事呀。要是坏人要伤害好人,好人就得还手,这样才不会被欺负。我觉得他说得特别对!”
贝拉心里猛地一震——被囚禁的千年里,痛苦与麻木早已模糊了她对善恶的认知,只知道服从与杀戮。她望着伊莉玬纯真的眼神,喃喃道:“主人说得没错……是我被困得太久,忘了本该有的样子。”
夜色渐浓,月亮爬上城堡的尖顶,皮特仍在露娜怀里酣睡不醒,呼吸均匀。女孩们自发围坐在露娜身边,银发红眸的精灵灵魂、肤色各异的人类少女,一个个聚精会神,听露娜讲大陆上的奇闻轶事——有狮族的荣耀,有人类王国的纷争,也有流浪旅人的冒险。
月光洒在她们纯黑的星铁身躯上,泛着冷幽幽的奇异光芒。几个心灵手巧的女孩,指尖化作小巧的金属小刀,帮露娜处理起晚餐的烤肉,动作娴熟得不像刚学会使用身体。故事里那些不公的遭遇、战争的苦难,让她们听得满心戚戚,可星铁身躯没有泪腺,再汹涌的情绪也流不出眼泪,只能将酸楚与共情藏在心底,恰如“往事不堪言,心中泪千行,无泪亦断肠”,千年的委屈堵在喉头,连哭都成了奢望。
露娜讲得口干舌燥,停下话音时,见女孩们仍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抛出一个问题:“往后的路还长,你们想清楚要怎么走了吗?”说罢,她不再多言,搂着犯困的伊莉玬,靠在石墙上沉沉睡去——答案,终究要她们自己去找寻。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城堡的破窗洒进来,皮特猛地睁眼,刚坐起身,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激灵:一百三十名星铁少女身披晨露,在空地上笔直挺立,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她们眼神里没了昨夜的迷茫,只剩下坚定,银发红眸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领头的少女上前一步,她有着金色的长发、温柔的眉眼,正是第一个获得身体的艾米丽。她对着皮特微微躬身,声音软糯得像:“早安,我的主人。”
皮特目光扫过众人,见她们虽站得整齐,却难掩期待的神色,便知她们心意已决。他整了整身上褶皱的衣衫,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皮特·凯恩,诚邀各位成为灰龙堡的首批居民。更重要的是,我愿你们加入我的私人卫队——从今往后,你们便是‘铳梦小队’的一员!”
“铳梦小队!”女孩们瞬间欢呼起来,星铁躯体的笑声清脆响亮,震得周围的石屑簌簌掉落。从被邪神操控的“杀人工具”,到有名字、有归属的贵族卫队,这身份的转变,不仅是尊严,更是她们寻回自我的开始。此刻再看彼此,昨日的孤苦仿佛被晨光驱散,连冷硬的星铁都似染上了暖意,正应了那句“今有铳梦伴,寒铁也生温,相守忘前殇”。
皮特不愿将她们视作冰冷的武器,他相信沟通与尊重的力量——正如“以诚相待心换心,契约亦能绽温情”,唯有真心相待,才能让这群饱经磨难的女孩,真正找回活下去的意义。
随后,皮特将铳梦小队暂时托付给露娜。这位出身狮族名门的小母狮子,礼仪、学识、战斗技巧样样精通,由她来教导女孩们,再合适不过。皮特心里盼着,将来的铳梦小队,既能出得贵族舞会,身着华服优雅如贵妇;也能入得血腥战场,手握利刃狠厉似死神。
返程回临时营地的路上,皮特凑到露娜身边,声音放轻:“谢了,昨晚多亏你。”
露娜脚步一顿,转头看他,眼中满是诧异:“你……昨晚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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