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风跟带着棱角似的，刮得人脸颊生疼。
沈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江澈已经侧身挡在他身前，隔开大半的风雪。
“把头低一点，风里裹着冰碴子。”
沈青从他胳膊底下探出头，看见江澈的睫毛上都沾了层白霜，却还在盯着前方的雪路。
“你自己也护着点啊。”
江澈笑了笑，伸手替他把被风吹乱的额发按回去：
“我没事，倒是你，细皮嫩肉的，冻坏了怎么办。”
走在覆雪的冰面上时，江澈几乎是半步一停，先用脚尖碾碾冰面，确认冻得结实才往前挪。
沈青跟在后面，看着他宽大的背影在风雪里微微晃动，像座稳当的山。
看的入迷，忽然脚下一滑，他惊呼一声，手腕已经被江澈牢牢攥住，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稳住他的身子。
“都说了别走神。”
江澈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这冰面看着光溜，底下全是小裂纹，摔一跤能疼好几天。”
沈青吐了吐舌头，乖乖抓着他的胳膊，指尖触到江澈衣下温热的肌肉线条，心里忽然有点发烫。
江澈翻出暖手包，递给沈青。
“好好捂着，这个能让你暖乎点。凉了的话跟我说，我再往里面注入一些灵力。”
沈青乖乖点头。
没走多久，沈青玩心忽然上来，踢了踢脚边的雪。
“要不咱们还是变蛇形吧，那样舒服些。”
江澈挑眉看他，没等应声，沈青已经化作道青绿色的影子，小蛇吐着信子，在雪地上留下串细碎的痕迹。
江澈周身气息一变，湛蓝色的巨蛇凭空出现，鳞片在雪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微微歪头向沈青示意爬上自己的背。
小青蛇灵活地爬上他的背，刚盘好，就感觉身下的蛇身微微一沉，显然是放慢了速度。
蓝蛇游动时特意避开凸起的冰棱，生怕背上的小家伙沾到寒气。
沈青在他颈后蹭了蹭，看着蓝蛇每次转弯都会用尾巴护住他的身体，忽然觉得这冰天雪地的，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等变回人形往回走时，江澈忽然从怀里摸出颗用体温焐着的糖，剥开糖纸塞到他嘴里。
“含着，这个是甜的，能抗冻。”
糖果的清凉在舌尖化开，沈青含着糖笑出声，看着江澈被风吹乱的头发，伸手替他拂了拂。
……
中午的日头暖起来，雪开始化得软乎乎的。
江澈带着沈青往冰原深处走，那里的雪下埋着发红的根须，一拽能拉出老长一串。
“这是炎松根，”
蓝蛇用尾巴卷着根须晃了晃，鳞片蹭过雪面，带起细碎的光，
“埋在雪堆里发酵，能酿出带果香的酒。”
他们找了块背风的冰坳，江澈不知从哪变出个铜锅，架在三块冰石上，又捡了些干硬的树枝当柴。
火刚燃起来，沈青就看见远处雪地里滚过来团灰扑扑的东西，近了才发现是只雪兔，耳朵尖冻得通红，正盯着他们手里的炎松根。
“它也想吃。”沈青浅笑。
“你想吃雪兔吗沈青？” 江澈的坏主意传入沈青耳中。
吓得雪兔连连后退。
“？？？”
“我开玩笑的。”
说完江澈已拿了块根须丢过去。
雪兔叼着根须蹿到树后，三两口啃完，又蹦回来蹲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铜锅。
傍晚风起来时，他们躲进天然的冰洞。
洞里藏着堆干草，江澈多铺了两层，让沈青蜷在上面。
铜锅里的炎松酒正冒着热气，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几粒冰莓，一沾唇就有股暖流淌进胃里，带着点浆果的甜。
“夜里带你去看冰萤。”
江澈说着便往火堆里添了块树枝。
沈青看着洞外旋舞的雪片，忽然觉得这冰原比他想象的有趣多了。
夜深后，他们又变回蛇形。青绿色的鳞片挨着湛蓝色的鳞片，蜷在干草堆最暖的地方。
沈青能听见江澈吐信子的轻响，像晚风拂过湖面。
身边这条小蓝蛇，虽然看着冷冽，却总把最暖的让给他。
第二天沈青醒来时，发现自己尾巴上缠着圈冰莓串成的链子，青鳞映着莓果的紫，亮得晃眼。
江澈正趴在洞口看雪，蓝蛇的尾巴尖偶尔扫过冰面，留下串细碎的光。
“今天带你去冰湖玩，”
沈青晃了晃尾巴上的链子，忽然觉得，身边有条会酿酒、一起泡温泉，还总记得串冰莓链子的小蓝蛇，好像还不错？
……
晨雾还没散尽时，沈青正蹲着数冰棱，忽然被江澈的声音惊得手一抖——
那根冻得透亮的冰棱“咔嗒”断在手里，碎成几片冰晶。
“青宝，想不想往冰原更深处走些？”
江澈靠着雪坡，温柔的对沈青道，
“再深入百里，能撞见些低阶妖兽，可以给你练手。”
沈青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霜花。
这几日跟着江澈在冰原边缘闲逛，竟把正经事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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