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对于海虎而言，是永恒的孤寂与偶尔点缀其间的、可供打发时间的。
帝皇提供的线索像是一丝微弱的火星。
投入了他那因缺乏足够挑战而略显沉寂的心湖。
或许，这些。
能比那些吵闹的绿皮或者癫狂的混沌恶魔。
更能让他稍微提起点兴致？
一次意念所至的移动。
空间在他身后折叠、坍缩。
没有借助舰船，没有依赖任何外物。
仅仅是他自身那浩瀚无边的磁场力量。
便推动着他跨越了以光年计的距离。
根据帝皇星图上一个模糊的标记。
他抵达了一个位于人类帝国模糊边疆之外的星系。
尚未完全进入星系内部。
一种异样的便扑面而来。
那不是混沌的污秽与低语。
也不是灵族的灵巧与虚幻。
更不是兽人那种蓬勃而吵闹的WAAAGH!!力场。
这是一种……的喧嚣。
仿佛整个星系都在发出一种单一的、持续的背景噪音——
那是亿万生命活动、甲壳摩擦、生物质被分解吸收又重组时发出的、最基础生理活动的集合。
庞大到覆盖一切，却又单调到令人窒息。
星系边缘，原本应有的稀疏小行星带已被清理一空。
只残留着一些被吮吸干净的矿物碎渣。
恒星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有气无力。
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吸收光热的薄膜所遮挡。
海虎悬浮在虚空之中。
那双看透了无数星辰生灭的眼眸。
平静地望向星系深处。
他看到了一—活着的潮水。
那不是舰船，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金属造物。
那是无数庞大、扭曲、覆盖着几丁质甲壳、形态各异却又遵循着某种高效而丑陋生物力学的活体战舰。
它们如同迁徙中的蝗群，遮天蔽日，覆盖了整个星空背景。
较小的吞噬者如同鲨鱼般游弋，撕裂任何残存的结构。
庞大的母舰如同漂浮的肉质山脉，不断吞吐着更小的单位。
无数孢子囊如同脓包般破裂。
释放出密密麻麻的空降囊，如同死亡的雨点。
落向星系中那几颗已然被菌毯覆盖了大半、呈现出病态紫褐色的行星。
没有呐喊，没有咆哮，甚至没有引擎的轰鸣。
只有甲壳摩擦的窸窣声，生物酸液滴落的腐蚀声。
以及那庞大到超越个体意义的、冰冷的吞噬进程本身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海虎微微挑眉。
这景象，确实……有点规模。
他没有任何隐藏自身的意思。
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如同一个不速之客。
出现在了虫群先锋舰队的前方。
他那相对于虫舰而言渺小如尘的身影。
以及周身自然散发的、与这片死亡星域格格不入的磅礴生命磁场。
瞬间成为了黑暗中最耀眼的灯塔。
虫群的反应……或者说，没有反应。
没有警报，没有惊惶的转向。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集中过来的感觉。
最近的几艘虫族生物舰船——那种如同巨大刀锋般、被称为刽子手级的巡洋舰——
只是如同遵循着既定程序的机器。
本能地调整了航向。
将它们那布满利齿和生物炮口的狰狞前端，对准了海虎。
没有敌意，没有杀意。
只有最纯粹的、对非我族类高能量存在的清除指令。
纯粹的。
海虎的感知何等敏锐？
在他浩瀚的精神感应中。
这些庞大的生物个体，其内部是……空的。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战斗的兴奋。
甚至没有一个独立的。
它们的灵魂，如果那还能被称为灵魂的话。
如同被蛀空的蝉壳。
只有最基本的神经反射和与庞大网络连接的接口。
而它们背后那笼罩整个星系的集体意识——虫巢意志——
更是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海洋。
庞大到令人侧目，却没有任何的中心。
只有无穷尽的饥饿与吞噬的本能。
如同宇宙尺度下的消化系统。
海虎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这与他对的所有认知都不同。
混沌恶魔至少还有扭曲的欲望和情绪。
兽人更有沸腾的战意和搞毛的信仰。
而这些东西……什么都没有。
就像在面对一场雪崩，一场海啸。
它们是自然现象，是灾难，而非。
这让他感到一丝……无聊。
但来都来了，总得试试成色。
他随意地抬起右手。
甚至没有握拳，只是五指微张。
对着前方那如同墙壁般压来的虫族舰队。
轻轻一推。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声震寰宇。
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篡改物理规则的拳压。
以他掌心为原点。
向前方呈扇形辐散开去。
空间本身仿佛被揉皱了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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