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贾文和的“说服”,生路与死路
午后风从城北来,穿过半扇城门的影,把人群的呼吸压得更稳。鼓楼三通早已过去,诏书在日下发亮,字锋像新磨的刀背,却不见血。许都的街巷因“礼”而静,连挑担卖汤的都把木勺放软了。凡入城者,签押在册;凡出声者,须先过“愿书”这道关。礼先立,刀便可不出鞘。
郭嘉站在鼓楼回廊,俯视城门影逐寸收紧。阿芷在台后,把最后一捆朱砂纸翻晾。她抬头,鼻尖轻动,忽然在风里嗅到一缕奇异的味——不是城中惯用的安神与醒酒,也不是鸩常备的火折药香,而是极轻极淡的一丝青涩与苦香,像青黛被细水化开的第一缕气。
她把笔搁下:“奉孝,城外来了个懂‘度’的人。”
郭嘉指尖轻点窗格,像答应了什么,又像把心里的某一线悄悄绞紧:“嗯。去看‘瓮口’。”
——
出城五里,汜水关方向的岔路,有一座给赶路人歇脚的灰棚,顶上压着瓦片,瓦缝里生出半寸长的青苔。棚下摆着粗陋的木桌,桌角有一枚铁钉歪着,像一只眯眼打量人的猫。
杨奉坐在桌旁。护驾之军入城后,他按仪受赏,依令出营,却终究没把心放进礼里。他生在市井,懂得礼,但信的不是礼。他更信刀,信粮,信人心的软硬。此刻他把刀横在膝上,刀背冷,膝盖发热,心里正盘算下一步。
灰棚里进来一个人,斗篷旧,鞋底薄,沾了细尘却不显狼狈。他行礼并不深,恰到好处,像一支刚刚插在土里的竹,柔,直,不夭折。那人不问茶,也不坐,先看了看棚梁下挂的风铃。风铃不响,他才笑了一下:“杨将军,文和来迟,别怪。”
杨奉的手在刀背上挪开一寸,眼皮一跳:“你是谁家说客?”
“我?”来人拢袖,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腕,腕上有旧伤,像一条极浅的鱼,在皮下游动。“我说不尽谁家。天下乱,谁家都不干净。只好替‘道理’跑一趟。姓贾,名诩,字文和。”
杨奉愣了愣,嘴角抽了一下——这名字他听过,混江湖的都该听过。传言有个“毒士”,以一张嘴,替别人延命,也替别人收尸。有人说他是鬼,有人说他是佛。更多的人说,他手里常常拿着两张路引,一张写“生”,一张写“死”。
“你来做什么?”杨奉把刀收起半寸,“给我送死路?”
“送路,不送死。”贾诩微笑,坐下前先把袖口挽了一指,避开桌沿的污迹。他目光落在杨奉的指尖,看到微不可察的朱砂痕迹,便像随口说笑般淡淡道,“签押的朱砂摁得不重,台后那位‘笔’握得稳。今日你们入城,一半心不甘,一半手不快。手不快,活下来的机会就大些。”
杨奉一怔,下意识把手按到了桌下。“你看一眼,就知那么多?”
“看,不难。”贾诩把斗篷搁在案边,“朱砂里混了极轻的栀子。栀子清火,合着安神,说明那位‘笔’下手拿捏极准,不急不缓。她不是要堵你们的喉,是要稳你们的心。能稳心的‘笔’,才是真正的刀。这是城里那位‘鬼才’的手法——先礼后律,以愿为缚。这一套,如果你在门口硬闯,今日就得死在‘惊驾’的名上。”
“那我若不闯?”杨奉盯着他,“便是生路?”
贾诩摇头:“不闯,只是‘不死’。不闯,还有‘活’。活,就得换路。”
杨奉冷笑:“又来讲大道理?”
“不是道理,是算术。”贾诩伸手在桌面上划了两条线,“一条叫死路:扰驾、闯礼、挟诏与城内争权。你我都知道,许都已经被人织了网。‘城门力士’不是力士,是绳索;‘愿书’不是文书,是套环;半扇门影不是影,是瓮口。你用刀去撞,刀会碎,名会废,人会没。”他又划下一条,“这一条叫生路:遵礼入城,领安抚虚衔,夜里不宿城中,明日申一个善名——‘护运’。护什么?护的是‘诏书’命下的粮谷与医药回洛阳,护的是沿途百姓劳役减免。你表上此疏,曹氏必允,因为这‘善名’要借你来立。你带人出城,从汜水关绕回西,兵不与许都纠缠,不受其军制。你的人活着,名活着,刀在鞘里,日后仍可以用。”
杨奉眉峰一动。贾诩看他,像看一匹被汗浸得发黑的马,将死未死。他知道这人这一生没有几回能听完别人把话说完整。这一回,他竟安静。
“你替我打算得好,”杨奉道,“可你到底替谁?”
“替‘后来’。”贾诩笑意淡淡,“你今日若死,后来没你的位置;你今日若活,后来你未必忠谁,但有人可用你。天下的局,不是一城一门,长在长安,也不止在许都。你若活着离开,宛城、汝南、弘农,都有你的位置。你若死在门外,就连姓也要被‘惊驾’两个字碾碎。”
杨奉沉默了片刻,忽道:“你说城里那位是‘鬼才’。你可知‘鬼才’也能用‘毒士’?”
“当然知道。”贾诩把桌边那枚歪钉按直,“城里有一位‘笔’,笔下有药。她今日用了安神,明日也许用醒酒,后日也许用‘噤声’。但她自持一个‘度’——不会在礼上溅血。她最可怕的,不是药,是‘度’。所以我才劝你不去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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