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清议四人赶上来了。儒冠为首的那个,扇骨轻敲马鞍,开口便是“东郊民力疲,路上扰民辄不赦”之类的话头。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有一种“自带天平”的稳,仿佛一句“民力疲”,立刻就能把谁压轻两分。
葛三喉没有搭理他。他不说话,只将队形再拉直,给四位清议让出一条并行的小道:“几位老爷,前头就是‘谷口棚’,有茶有水,您讲。我们挑担的,只管走。”
再后头,黄巾余孽吊得更近了。陈四眼睛盯着那两辆空牛车,心里打鼓:不对,这车太轻。他正要让人分去一半到山腰去试探,前头“谷口棚”已经在风里晃动起来。
那棚不过是一架粗木,搭在道旁。棚下已经坐了几个人,穿粗布衣,手拿木碗,像刚从田里出来的农。旁边立了一块木牌,上书“借问水深浅”。牌很旧,像从别处搬来。正中有一只碗,碗里压着一枚铜钱。
清议四人一见这牌,立刻精神一振。为首那人翻扇,笑道:“妙,妙极。百姓借问水深浅,正好讲‘兴修与治安’。”他骑下马,端起那只碗,对着周围的“百姓”开讲。他讲得极好,句句不沾灰,字字落在“德”的线上。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葛三喉一抬手,挑夫自觉把队形拉成弧,让出“讲台”。整个峡口,像一座临时的露天议事厅。
这就是郭嘉要的“外景”。他要让“清议”站在百姓中间讲“仁政”,让“黄巾”在旁边看到百姓愿意听,让“护运”从旁边慢慢通过。他要让人看见“礼”的效力,而不是“刀”的威能。等看够了,才给他们看“律”。
峡里风声一变。鸩已经进了谷。他与几名夜行人脱了斗篷,手里多了几根似乎用来挑担的竹竿。竹竿顶端包着麻。麻里,是油。他们在人群最外圈踱步,把竹竿挑在肩上,像挑着豆腐,轻轻撞一下,油香就像饭香一样散开。香不毒,不让人晕,只让人饿。
“饿,就会走。”鸩心里记下一句。他在人群里穿过,悄悄摸到了陈四身后。“看够了么?”他压低嗓子,“该走了,跟着‘诏运’走,把’清议’让在百姓里,别动。动了,他们反咬你‘惊驾’。”
陈四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跟着这个声音走,会走到哪儿。他只知道,这声音昨夜把他从火里拽出来,没有让他烧了自家炕。
——
峡谷最窄处,只有五骑并肩的宽。两侧岩壁在傍晚的光里泛着青。护运队在这儿把队形换成“一长蛇”:两辆空车在中,老吏夹中间,葛三喉在尾。清议的“讲台”在峡口,未入峡。黄巾的眼线被油香牵着,跟在队后。更远处,还有几双眼睛,或许属袁氏暗探,或许是“清议”的“清客”,他们戴着宽沿斗笠,目不斜视,却把一切读进眼底。
“现在。”郭嘉在城头看着砂盘,把一枚小铜钉轻轻往前推。砂盘上,峡道那条线的中段,钉影与另一枚钉影接上。接点写着两个字:谷门。
谷门不是关隘,是“位”。人站在位上,自己就会矜;矜了,就会慢;慢了,就会乱不了。
葛三喉在“位”上吹了一声短促的笛。挑夫们应声把两根麻绳往外一拽,只拽一寸。两侧岩隙里藏着的布幔缓缓垂下,像峡壁忽然生出两条更深的影。布幔不是为了挡人,是为了“把声音收住”。峡谷的回声被幔子吃掉一半,余下那一半像被低头的兽驯服。人群的噪渐小,脚步归齐。老吏从怀里摸出牙牌,朝随行的县吏亮了亮,县吏躬身,骑快马先行,去前面“借粮借药”。
“清议”的声音从谷口飘来,如同毫发无伤的雪,落在布幔的这一侧,就化了。陈四忽然意识到:自己赌不赢这种声音。他们的刀,斩不动“礼”。
谷中风忽暗了一层。阿芷骑着一匹小驽马,沿着谷底伊水的石滩缓缓前行。她没有靠近护运队,她只看石缝里的苔和水痕。她在找“失序”的迹象:马蹄印的交叠、呼吸的错乱、目光的漂移。她在判断“刀会不会要出鞘”。
“有人在石上撒了灰。”她忽道,“灰里有细砂,脚一踩会滑。”
“谁的?”随行小吏把声音压得很低。
“看脚印,像是伪装的‘清客’。”阿芷伸手从鞍旁的布囊里掏出一撮粉,掺在水里,泼到石上。粉遇水就粘,把灰砂暂时“封”住。“封一次,够一刻钟。”
她做完这件事,又抬眼看了看谷顶。谷顶有几只比鹞更静的鸟——不是鸟,是鸩的人放的“黑纸鸢”。它们不鸣,只换方位。阿芷知道,那是“上面的眼睛”。
她再往前,追上葛三喉。葛三喉看她,咧了一下嘴:“小娘子,这里风大。”
“风大,火就不好走。”阿芷淡淡回,“别让香油靠布幔。”
“晓得。”葛三喉把竹笛往腰间一插,冲她竖了竖拇指,眼角却在扫“清客”的动静。两名戴斗笠的“读书人”逐渐往队伍缝隙里挤。葛三喉把笛一抬,对上边影子做了个“压”的手势。幔上又落下一指宽的一缕暗影,像把他们的肩膀轻轻按回到“队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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