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完正事,赤摩罗看向云昭翎,语气缓和:“太子妃连日辛劳,本王已命人收拾出‘清凉殿’,供诸位休息。所需药材、人手,尽管开口。”
“谢陛下。”云昭翎起身,“公主后续调理,还需我亲自盯着。另外,大王子之症……”她看向赤炎,“若殿下不弃,我可为您诊脉,或许能找到根治之法。”
赤炎眼睛一亮,随即黯淡:“多年沉疴,不敢劳烦太子妃……”
“医者本分。”云昭翎微笑,“明日午后,若殿下得空,可来清凉殿。”
赤炎深深一揖:“那便有劳了。”
退出议事殿,已是子夜。
王宫廊道里灯火通明,值守士兵神色肃穆。云昭翎三人往清凉殿走去,巫伯忽然低声道:“那大王子,看春华的眼神不对。”
九香也凑过来:“我也发现了!春华给他药的时候,他耳朵都红了!”
春华脸颊微热,嗔道:“休要胡言。大王子只是礼数周全。”
云昭翎却若有所思:“赤炎王子温文尔雅,与二王子截然不同。但生在王室,又是长子,体弱多病却能活到今天,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她看向春华:“你如何看他?”
春华沉默片刻,轻声道:“大王子……是个可怜人。久病缠身,弟妹又接连出事,肩上担子太重。但他眼中仍有善意,对公主的关心不似作伪。”
“你看得倒细。”云昭翎笑了笑,不再多言。
清凉殿是王宫西侧一处独立院落,植满耐旱花木,殿内放置着大量冰块,比别处凉爽许多。南曙宫女已备好热水、清粥,恭敬侍立。
梳洗完毕,云昭翎独坐窗前,取出纸笔,开始给萧元宸写信。
烛火跳跃,映着她疲惫却坚定的侧脸。笔尖悬在纸面上,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写起。
最后,她只写下寥寥数语:
“元宸:
已抵炎阳,公主暂安,然事态复杂,牵涉残炎宗及晶莲核心失窃。
我一切安好,勿念。
望京中诸事顺遂。
昭翎 手书
六月初二夜”
写完,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印,在落款旁盖下。那是萧元宸送她的私印,刻着并蒂莲纹。
将信用火漆封好,她唤来一名东宫护卫:“速将此信送回京城,亲手交予太子殿下。”
“是!”
护卫退下后,云昭翎推开窗,望向北方。夜空星河璀璨,却不见故园月色。
元宸,此刻你在做什么?
翌日午后,赤炎如约而至清凉殿。
他今日换了身月白常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但神情温润,举止优雅。两名侍从扶着他,他却摆手示意他们留在殿外。
“殿下请坐。”云昭翎已在偏厅备好诊台。
赤炎坐下,目光不由自主扫过侍立一旁的春华。今日春华换了身淡青衣裙,发髻简单,却更显清丽。
“殿下,请伸手。”云昭翎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诊脉持续了一炷香时间。云昭翎的眉头越蹙越紧,又让赤炎换了一只手,最后示意他伸出舌头查看舌苔。
“如何?”赤炎问。
云昭翎收回手,神色凝重:“殿下之症,并非天生体弱,而是……中毒。”
“中毒?!”赤炎和春华同时惊道。
“且是慢性剧毒,至少持续了十年以上。”云昭翎取来纸笔,边写边道,“此毒名为‘蚀脉散’,无色无味,混入饮食或熏香中,长期摄入会侵蚀经脉,尤其是肺经和心脉。中毒者会逐渐虚弱,咳血,最终心力衰竭而亡——看起来就像先天不足,久病不愈。”
赤炎脸色惨白,拳头紧握:“十年……那时我才十二岁……”
“下毒之人,必是能长期接近殿下饮食起居的亲近之人。”云昭翎直视他,“殿下心中可有怀疑对象?”
赤炎闭目,许久才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有。但我需要证据。”
“毒既已查出,便可解毒。”云昭翎写下药方,“只是中毒日久,经脉受损严重,需三年五载方能彻底调理好。期间需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或二次中毒。”
她将药方交给春华:“按此方配药,前三日我亲自施针逼毒,之后由你每日为殿下行针。切记,所有药材、饮食,必须经你亲手查验。”
春华接过药方,迟疑道:“小姐,这……”
“殿下信得过你。”云昭翎意味深长地看了赤炎一眼,“对吗,殿下?”
赤炎深深看了春华一眼,点头:“春华姑娘仁心仁术,赤炎自然信得过。”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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