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琉璃对规则回响的精准驾驭,“潜影”号成功摆脱了李琨小队可能的追踪,深入到了“叹息海渊”连“锈火”都未曾标记过的区域。这里的规则不再仅仅是混乱,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结构性。
并非秩序,而是一种由无数破碎、矛盾、却又相互嵌套、动态平衡的规则碎片构成的,庞大而精密的“生态系统”。巨大的、如同水晶兰般散发着幽光的规则植物在虚空中缓慢开合,汲取着游离的能量;一些仿佛由纯粹几何概念构成的、半透明的“生物”沿着看不见的规则轨迹游弋;远处,甚至可以看到由凝固的声波和不断生灭的数学公式组成的、缓缓旋转的星云状结构。
“这里……规则仿佛拥有了生命形态……”扳手看着传感器上传回的、不断刷新认知的图像,喃喃自语。
“不仅仅是生命形态,”琉璃站在舰桥,暗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这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带着一丝探究,“它们更像是一种……‘活着的知识’,是宇宙底层规则在某些极端条件下的自我表达和演化。”
她能感觉到,这里的“回响”异常丰富且古老,远超“织网者之墓”,甚至带着某种……接近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而原始的气息。体内的暗金色能量在这里异常活跃,仿佛游子归乡,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着和谐的共鸣。连怀中那枚布满裂痕的“寂静核心”,其光芒也似乎明亮、稳定了一丝。
“导航系统受到强烈干扰!”隼报告道,“常规星图完全失效,连‘归墟’的基础坐标都在漂移。我们……迷路了。”
然而,琉璃的脸上却不见慌乱。她抬起手,指尖暗金流光闪烁,轻轻点在导航屏幕上。屏幕上的乱码和雪花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微光的规则线条构成的、动态的脉络图。
“不需要星图。”琉璃轻声道,声音带着一种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的空灵,“跟着规则的‘流向’走。我能感觉到,前方有某种……巨大的‘汇聚点’,所有规则的支流,似乎都隐隐指向那里。”
“潜影”号在她的指引下,如同航行在一条无形的、由规则构成的河流上,避开了那些散发着危险吸引力的规则“漩涡”和充满敌意的概念“掠食者”,朝着那片未知的“汇聚点”驶去。
数日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撼失语。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结构。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不断自我编译和重构的信息奇观。无数色彩斑斓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从虚无中垂落,又在底部汇聚成一个不断旋转、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泉水”。泉水的周围,悬浮着无数大大小小、如同岛屿般的规则结晶,每一块结晶内部都仿佛封存着一段失落的历史、一种古老的技术、或者一个未曾实现的可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近乎实质的信息素,仅仅是呼吸,都仿佛能汲取到零星的知识碎片。
“数据之泉……”老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敬畏,“传说中的‘知识终点站’……竟然真的存在?”
根据“锈火”最古老的传说,“数据之泉”是“归墟”中所有信息流的最终归宿之一,也是宇宙记忆的沉淀之地。这里蕴含着近乎无限的知识,但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过于庞大的信息流足以冲垮任何未经准备的意识。
“潜影”号不敢靠得太近,悬停在距离“泉水”较远的一块较大的规则结晶岛屿后方。即便如此,飞船的系统也开始受到轻微干扰,屏幕上的数据不时会出现重影和乱码。
“我们需要这里的知识。”琉璃看着那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泉水”,眼神灼热,“关于‘裁定者’的起源,关于‘净化之火’的弱点,关于如何真正地‘编织’规则……这里很可能有答案。”
但如何获取?直接连接“数据之泉”无异于自杀。
琉璃将目光投向了周围那些规则结晶岛屿。“这些结晶……是经过‘泉水’长期冲刷、沉淀下来的、相对稳定的信息载体。或许,我们可以从它们入手。”
她选择了一块距离最近、散发着淡蓝色光芒、内部似乎蕴含着复杂能量回路图案的较小结晶。如同之前接触“织网者之墓”和深红纪元的挖掘现场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意识,连接上去。
这一次,没有庞大的信息洪流,只有一段清晰而冰冷的、如同教学日志般的信息:
【单元:概念锚定基座(试做型III)】
【状态:废弃】
【日志:锚定失败。目标‘自由意志’变量无法被完全定义和固化。强行锚定导致规则冲突率超过87%,单元崩解风险激增。结论:基于‘绝对秩序’的‘概念锚定’技术,对高复杂度意识体存在根本性缺陷。建议:寻求‘动态平衡’或‘引导式编织’替代方案。】
这是一份“裁定者”早期技术研发的失败记录!它直接指出了“概念锚定”(很可能是“净化之火”的前身)的技术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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