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沉地罩住了野猪洼军寨。北风似乎也嚎累了,只剩下有气无力的呜咽,刮得寨子里零星几点灯火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鬼气。
林枫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闭着眼,耳朵却像猎犬一样竖着,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声响。瘦猴被他派出去盯梢,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张茂和王栓子也各自回去召集人手。破屋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像钝刀子割肉,一分一秒都格外难熬。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凶器饼”早就消化殆尽,饥饿感卷土重来,烧得他心头发慌。但他脑子里那根弦却绷得紧紧的,反复推演着稍后的行动,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意外,以及…最坏的打算。
“咕——咕喵——咕——”
突然,三声惟妙惟肖的猫头鹰叫从远处隐约传来,打破了死寂。
林枫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眸光锐利如刀。
这是瘦猴的信号——王都头还没回来,寨门无事。
几乎在同一时间,破屋那扇永远关不严实的门被极轻地推开一条缝,张茂那张枯瘦的脸探了进来,对着林枫重重一点头。
林枫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因虚弱和紧张带来的轻微眩晕感,挣扎着站起身。他走到墙角,摸索着,从一堆破烂杂物里抽出一根前端被磨得尖利异常、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光的铁钎——这是原主不知从哪个废弃兵器上拆下来,原本打算用来捅鱼或者防身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将铁钎揣进怀里,冰凉的铁器贴着皮肤,让他打了个激灵,精神却为之一振。
推开破门,寒风扑面。寨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病痛的呻吟,很快又被风声吞没。月光被浓云遮住,只有雪地反射着一点惨淡的灰白,勉强能看清脚下坑洼不平的路。
张茂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像一道幽灵。两人一前一后,贴着营房的阴影,蹑手蹑脚地朝着寨子西北角摸去。
刘队正那间所谓的“独间营房”,与其说是房,不如说是个稍大些的土坯窝棚,位置确实偏僻,紧挨着塌了半截的寨墙,平日里狗都不乐意来。此刻,窝棚黑灯瞎火,门板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铜锁,在晦暗的光线下像个沉默的守卫。
林枫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只有风声。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张茂立刻隐入更深的黑暗中放风。
林枫蹲下身,凑到那把锁前。锁是老式的横开铜锁,锈迹斑斑,但结构简单。他抽出那根冰冷的铁钎,小心翼翼地探入锁孔。现代时,他出于兴趣研究过一些简单的锁具结构,没想到竟在这鬼地方用上了。
铁钎在锁芯里极其轻微地刮擦、试探。他的动作很慢,全神贯注,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一半是虚的,一半是紧张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次细微的金属摩擦声都像是在他耳边放大。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机簧弹动声响起!
林枫心中一喜,手下再稍稍用力一别。
“嘎吱…”
老旧的锁舌艰难地缩了回去。
成了!
他轻轻取下铜锁,对黑暗中的张茂做了个成功的手势。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生怕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门刚推开一条能容人侧身挤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粮食霉味、劣质油脂和男人体臭的浑浊气味就扑面而来。
林枫屏住呼吸,闪身钻了进去,张茂紧随其后,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窝棚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林枫摸索着,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小节浸了油脂的松木条和火折子——这是他从瘦猴藏着的宝贝里找来的。他晃燃火折,微弱的光亮勉强驱散了咫尺之间的黑暗。
光线所及,让两人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窝棚角落,堆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旁边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箱盖上散落着几块黑乎乎的干饼,甚至还有一个吃了一半的、油乎乎的腊猪蹄!
粮食!真的是粮食!还有肉!
强烈的饥饿感瞬间冲垮了理智,张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红着眼睛就扑向那堆麻袋。
“慢着!”林枫一把死死拽住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想死吗?!看看清楚!”
他用松木条凑近麻袋。麻袋里露出的,并非想象中的米麦,而是一种更粗糙、颜色更暗、掺杂着不少砂石的谷物,甚至能看到没脱干净的谷壳。但那也是粮!是能活命的粮!
林枫迅速用铁钎撬开木箱上的挂锁。箱子里东西更杂:小半袋看着稍微精细些的面粉,几块硬得像石头的咸菜疙瘩,一小坛浑浊的油,还有那个吃剩的猪蹄,以及…最底下,竟然还有一小串用绳穿起来的、黑不溜秋的铜钱!
张茂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猪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干瘦的手颤抖着就要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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