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格杀勿论”的旨意如同丧钟,在彝伦堂前的庭院中敲响。禁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上,刀锋反射着初升的朝阳,刺得人睁不开眼。墙头飞枭军的弩箭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死亡光泽,锁定着场中那个单薄的身影。
阿阮站在飘落的纸张中央,看着那些曾经象征着至高皇权的证据散落在泥泞中,被争抢,被践踏。她听到了监生们惊恐的尖叫,听到了福顺绝望的哭喊,也听到了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绝望的跳动。
结束了么?就这样结束了?
不!
就在第一把钢刀即将砍下的瞬间——
“住手!”
一声苍老却如同洪钟般的怒吼,从彝伦堂内传出!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深紫色儒袍的老者,在一群同样年迈或中年的博士、助教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他正是国子监祭酒,天下士林领袖之一,周文正!
周祭酒须发戟张,脸色因愤怒而涨红,他无视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径直走到皇帝驾前,深深一躬,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刚直:
“陛下!此地乃国子监,文华之所,圣人门下!岂能动辄刀兵,血溅学宫?!更何况,此女所呈之物,关乎国本,涉及先帝!纵然其言有虚,亦当交由三司,明正典刑,公示天下!如此当众格杀,岂非……欲盖弥彰?!”
他身后,所有的博士、助教,乃至许多反应过来、热血上涌的年轻监生,都齐齐躬身,虽未言语,但那沉默的姿态,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压力!
天下文人的脊梁,在这一刻,没有被皇权彻底压弯!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可以杀阿阮,可以杀福顺,甚至可以事后清洗国子监,但绝不能当着天下士子的面,毫无理由地格杀一个手持“先帝遗诏”的告状者!那将坐实他“心虚暴虐”的罪名,彻底失去民心!
庭院中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禁军士兵的刀还举着,却不敢落下。飞枭军的弩箭还瞄着,却也不敢轻易发射。周祭酒和一众学官监生,如同一道人墙,挡在了阿阮与死亡之间。
枭首在墙头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周文正!”皇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你要抗旨吗?!”
“老臣不敢!”周祭酒昂首道,“老臣只是遵循圣人之教,维护朝廷法度!此女与其证据,应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若证据确凿,自当按律严惩!若系伪造,亦当明正其罪,以儆效尤!如此,方能服天下人之心!”
他句句在理,掷地有声。不少监生受到感染,也跟着低声附和起来,声音虽小,却汇聚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周文正这是在逼他!一旦进入三司会审程序,那些证据就会被无数双眼睛审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就有曝光的可能!
绝不能!
他眼中杀机再现,正要不顾一切强行下令——
“陛下!”
又一声急呼传来!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盔甲破损的将领,在几名残兵的护卫下,踉跄着冲进了国子监,扑倒在地,声音凄厉:
“陛下!不好了!京畿大营……哗变了!他们打出了……打出了‘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正向京城杀来!”
京畿大营哗变?!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皇帝踉跄一步,脸色瞬间煞白!京畿大营是护卫京城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它的哗变,意味着刀兵之灾就在眼前!
是枭首的飞枭军策动的?还是……那些对皇帝早已不满的勋贵将门终于抓住了机会?
阿阮也惊呆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只是想揭开真相,却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连锁反应,将这帝国推向了内战的边缘!
墙头上的枭首终于发出了低沉而得意的笑声:“哈哈哈……赵璟!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向背!你的江山,到头了!”
他猛地一挥手:“飞枭军!清君侧,诛暴君!”
“清君侧!诛暴君!”飞枭军齐声怒吼,声震屋瓦!弩箭瞬间离弦,如同飞蝗般射向场中的禁军和……皇帝!
“护驾!护驾!”王贲嘶声怒吼,禁军士兵慌忙举盾护卫!
整个国子监彻底大乱!箭矢横飞,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伏!监生和学官们惊恐地四散奔逃,或被卷入战团,血光迸溅!
周祭酒被几名博士拼死拉回了彝伦堂内。
阿阮被福顺死死按在一处廊柱后面,躲避着横飞的箭矢和刀剑。她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看着那些刚刚还鲜活年轻的监生倒在血泊中,看着象征文化的圣地沦为战场,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
这就是她想要的真相的代价吗?
混战中,禁军虽然精锐,但人数处于劣势,又要分心保护皇帝,渐渐不支。飞枭军和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叛军里应外合,逐渐控制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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