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浓雾与夜色中,金沙渡口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劫后余生的小栗子压抑的啜泣声。
“小栗子!”阿阮急忙上前,替他解开绳索,拿出堵嘴的破布,“你怎么样?安公公呢?望江台在哪里?”
小栗子一获得自由,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阿阮的腿,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娘娘……奴才……奴才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他哭了片刻,才断断续续地诉说经过。原来那日荒村分别后,他侥幸躲过追杀,一路暗中打听,终于联系上了安公公分散在江南的旧部。安公公确实在谋划大事,约定在“望江台”与几位关键人物会面,准备揭露皇帝身世真相。小栗子本是前去送信联络,却不慎被沈墨的人抓获。
“安公……安公他老人家为了救奴才,才不得不暴露了行踪,提前去了望江台……”小栗子泣不成声,“沈墨那狗官在此设伏,就是想阻拦娘娘与安公汇合,或者……将你们一网打尽!”
原来如此!信王妃引她们来此,是想借沈墨之手阻拦她们?那她最后为何又出手救下小栗子,并告知望江台?这个女人心思之深,实在令人胆寒。
“望江台在何处?”苏晚晴急切地问,时间紧迫,必须尽快与安公公汇合。
小栗子指着下游方向:“沿江再往下三十里,有一处临江的悬崖,崖顶有座前朝修建的观景台,就是望江台。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安公选择在那里会面……”
他话音未落,“嗖!”
一支弩箭毫无征兆地从侧面黑暗的芦苇丛中射出,速度快得惊人,目标直指——正在说话的小栗子!
“小心!”苏晚晴反应极快,猛地将小栗子往旁边一推!
“噗嗤!”
弩箭擦着小栗子的肩膀飞过,带起一蓬血花,深深钉入他身后的泥土中!若非苏晚晴这一推,箭矢必将穿透他的心脏!
“有埋伏!”苏晚晴厉喝,短剑瞬间出鞘,将阿阮和小栗子护在身后。
只见芦苇丛剧烈晃动,数十名身着黑色水靠、脸覆黑巾的杀手如同鬼魅般涌出!他们手中拿着造型奇特的弓弩和分水刺,眼神冰冷,动作迅捷无声,赫然是之前遭遇过的漠北“水鬼”!
他们竟然也追到了这里!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
“保护娘娘!”小栗子忍着肩头剧痛,嘶声喊道,竟挣扎着想要挡在阿阮身前。
水鬼们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弩箭连珠般射来!苏晚晴挥剑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但对方人数太多,弩箭又狠又准,她还要分心保护阿阮和小栗子,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一名水鬼觑准空档,如同游鱼般滑过苏晚晴的剑网,手中分水刺带着寒光,直刺阿阮面门!
阿阮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闭眼!
“娘娘小心!”
一声凄厉的呼喊,伴随着肉体被刺穿的闷响!
阿阮猛地睁开眼,只见小栗子不知何时已扑到了她身前,用他那瘦小的身躯,硬生生替她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分水刺从他的后背刺入,前胸透出!
“小栗子!!”阿阮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小栗子口中涌出鲜血,他看着阿阮,眼中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解脱般的欣慰和焦急,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吐出几个字:
“快……走……望江台……孩子……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眼神便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气绝身亡。至死,他都紧紧抓着阿阮的衣袖,仿佛还想保护她。
“小栗子——!!”阿阮抱着他尚有余温却迅速冰冷的身体,泪水奔涌而出,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将她吞噬。又一个!又一个因她而死!
“走!”苏晚晴目眦欲裂,一把拉起几乎崩溃的阿阮,不顾一切地朝着下游方向冲去!她知道,再停留片刻,她们都会死在这里!
水鬼们紧追不舍,弩箭不断从身后射来。苏晚晴凭借着高超的身法和地形掩护,带着阿阮在河岸边的乱石和芦苇中亡命奔逃。
阿阮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小栗子临死前那未说完的话在不断回响——“望江台……孩子……是……”
是什么?孩子到底是什么?是真的存在,还是幌子?小栗子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追杀声似乎渐渐远去。两人躲进一处岩石缝隙,大口喘息着,浑身都被汗水和河水浸透。
苏晚晴检查了一下阿阮,确认她没有受伤,自己手臂的伤口却再次崩裂,鲜血淋漓。她撕下衣襟草草包扎,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苍白。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望江台。”苏晚晴声音沙哑,“安公公在那里等我们,那里……可能有最后的答案。”
阿阮木然地点了点头。她擦干眼泪,将小栗子未瞑目的双眼轻轻合上,将他安置在岩石缝隙深处。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太监,用生命为她换来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她站起身,望向漆黑的下游。江风凛冽,带着浓重的水汽和隐约的血腥味。
望江台……那里等待她的,会是期盼已久的真相,还是……另一场更加残酷的诀别?
小栗子用生命传递的最后一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她的心上。
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
喜欢瑶才人的绩效革命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瑶才人的绩效革命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