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个霍家大堂的空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霍仙姑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此刻瞪得如同铜铃，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是利益捆绑的盟友，甚至是某个古老家族的秘密成员。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答案会是如此的……惊世骇俗。
『意义？』
胖子嘴里的瓜子壳都忘了吐，他看看我，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闷油瓶，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写满了『我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解雨臣那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也收敛了所有戏谑，他眉头微蹙，手指在袖口轻轻摩挲，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他试图从我的表情里，从闷油瓶的反应中，分析出这句话的真实分量。
然而，闷油瓶的反应，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没有反驳。
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我身边，仿佛我说的，是这世间最天经地义的真理。
他的沉默，就是最震耳欲聋的肯定。
我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宠溺。
我伸出手，再次帮闷油瓶拂去肩膀上一粒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
『很难理解吗？』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对于一个在黑暗中独行了太久的人来说，当他看到一束光，那束光，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而我，恰好就是那束光。』
我说得风轻云淡，却让霍仙姑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她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顿悟。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强大如张起灵，会心甘情愿地站在这个年轻人的身后。
这不是控制，不是交易，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羁绊。
一种她穷尽一生也无法理解，却不得不敬畏的关系。
『原来……如此……』
霍仙姑喃喃自语，她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近乎狂热的崇拜。
『吴邪先生……不，吴主。』
她再次深深地弯下了腰，这一次，姿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
『从今往后，霍家上下，唯您之命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胖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捅了捅解雨臣，压低声音。
『花儿爷，我怎么感觉……天真他不是来结盟的，是来收编的？这老太太，怎么跟见了神仙似的？』
解雨臣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我身上，眼神复杂。
他认识的吴邪，天真，善良，偶尔有些小聪明，但绝不是眼前这个谈笑间便能让九门枭雄俯首称臣的……人物。
这种脱胎换骨的变化，让他感到了一丝陌生，也感到了一丝……危险。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只是淡淡地对霍仙姑说道。
『霍奶奶，我说过，我们是盟友。起来吧。』
『是，是，盟主！』霍仙姑顺从地站直了身体，但『盟主』这个称呼，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事情已经解决，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我带着闷油瓶、胖子和解雨臣，转身离开了霍家。
直到我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霍家的下人们才敢小声议论起来。
『老太君……就这么……』
『闭嘴！』霍仙姑眼神一厉，『传我命令，从今天起，吴邪先生……不，吴盟主的话，就是我的话！谁敢违逆，家法处置！』
『是！』
众人噤若寒蝉。
霍仙姑看着门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抓住了一个天大的机遇。
她喃喃道：『张家……吴家……这个时代，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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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返回的车，车内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最终，还是胖子憋不住了。
『我说天真，你老实告诉胖爷，你跟小哥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挤眉弄眼地凑过来，『什么光啊，意义啊的，你俩搁这儿演偶像剧呢？胖爷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瞥了他一眼，『你不懂。』
『嘿！我怎么就不懂了？』胖子不服气，『不就是……那啥嘛！胖爷我懂得很！就是没想到，你小子平时看着挺纯情，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闷油瓶坐在我身边，闭目养神，对胖子的话充耳不闻。
解雨臣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们，忽然开口。
『吴邪，你变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调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小花。不变，怎么应付这个吃人的世界？』
『你说的对。』解雨臣点了点头，『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变成我们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担心我被力量冲昏头脑，变成另一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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