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绣楼飞檐时,苏晚竹已站在雕花门前。
春桃掀开门帘,檀香裹着新晒蜀锦的暖香涌出来,她望着廊下挂的翡翠串珠——那是周氏去年生辰,苏怜月用苏家商队从南境带回的翡翠雕的,每颗珠子都磨得能照见人影。
"三姑娘来了。"周氏的声音比檐角铜铃还软。
苏晚竹抬眼,便见那穿月白缠枝莲纹褙子的妇人倚着湘妃竹榻,鬓边银步摇随着起身动作轻颤,倒真像个牵挂女儿的慈母。
"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周氏的手抚上她发顶,指腹的护甲刮过耳后薄皮,像荒星沙暴里的碎石。
苏晚竹垂眸,看着对方绣着并蒂莲的袖口——这料子是苏文远上月刚从江南运回的,周氏从前总说"给阿月裁衣裳才不糟蹋",如今倒先做了自己的。
"做母亲的愧疚。"周氏的拇指按在她后颈,力度恰好压中肩井穴,苏晚竹险些笑出声——五年前她被押去荒星那日,周氏也是这样"安抚"她,指腹的护甲在她颈后掐出月牙印。
"夫人言重了。"她声音发颤,像被温情烫到的小雀儿。
荒星流民教过她,示弱时要让眼尾先红,喉结先哽,于是她垂着的睫毛轻轻抖,"晚竹在荒星...时常梦见母亲。"
周氏的指尖顿了顿,旋即更快地收回去,转身时广袖带起风,吹得妆台上的妆匣"咔嗒"轻响。
苏晚竹瞥见匣角露出半截红绳——那是苏怜月前日在祠堂求的姻缘符,周氏向来宝贝女儿这些小玩意儿,如今却随意丢在妆匣里,倒像是故意要她看见。
"来,尝尝这茶。"周氏执起青瓷壶,壶嘴悬在茶盏上方三寸,琥珀色的茶汤垂成细线。
苏晚竹盯着她手腕——那串翡翠手钏是苏文远去年生辰送的,从前周氏连洗手都要褪下,此刻却任其磕着壶身,"这是我亲手泡的安神茶,喝了能睡个好觉。"
茶盏递到眼前时,苏晚竹吸了吸鼻子。
茶香里裹着极淡的麻味,像荒星黑市老毒婆调的迷魂香,用曼陀罗花蕊混着野薄荷,初闻是清苦,细品舌尖会泛起甜,等麻到舌根就晚了。
她想起昨日张婶送的姜茶里也有这味儿——原来周氏的"病愈",是喝了掺了解药的补汤。
"谢夫人。"她捧起茶盏,指腹在盏壁上蹭了蹭——温度刚好,不会烫嘴。
饮下半杯时,她故意让茶盏磕到桌沿,"叮"的一声,惊得周氏抬了眼。
"头...好晕。"她扶着桌角踉跄,绣鞋尖勾住脚踏,整个人往周氏怀里栽去。
荒星流民说过,装晕要让膝盖先软,手指先蜷,于是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眼尾的红晕漫到脸颊,"夫人...晚竹是不是又犯了克夫命..."
周氏接住她的手在抖,可眼底的光却亮得灼人。
苏晚竹能感觉到对方指尖在她腕间摸索——是找脉搏,确认她是否真中了迷药。
五年前她被押去荒星那日,周氏也是这样按住她的腕,说"灾星就该去荒星受罚"。
"阿竹..."周氏的声音甜得发腻,手却往她衣襟里探,"别怕,母亲...母亲这就..."
"夫人找什么?"苏晚竹突然攥紧她的手腕。
荒星猎人掰断辐射兽前爪时用的就是这力道,周氏的腕骨"咔"地响了声,翡翠手钏崩出颗珠子,"是找我母亲留下的玉牌?还是找苏怜月的姻缘符?"
周氏的脸瞬间煞白,像被抽干了血。
她想抽回手,可苏晚竹的手指像铁钳,指甲深深掐进她腕侧的软肉——那是荒星黑市女猎人特有的握法,专挑人最痛的死穴。
"你...你没中迷魂香?"周氏的声音破了音,鬓边银步摇歪到耳后,露出耳尖的红痣——那是她从前最得意的"福相",此刻却随着颤抖泛着青。
苏晚竹望着她慌乱的眼,突然笑了。
那笑像荒星沙暴里突然裂开的晴空,眼底的光比黑市最锋利的匕首还亮:"夫人真以为我仍是五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
窗外的铜铃"叮铃"响了,风卷着几片新绿的槐叶扑在窗纸上。
周氏的腕骨还在疼,可更疼的是她后颈——苏晚竹刚才"栽倒"时,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扎进了她的风池穴,此刻麻意正顺着脊椎往上爬,让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敢..."
"我敢什么?"苏晚竹松开手,退后半步整理衣襟。
她的指尖掠过茶盏,将剩下的半杯茶推到周氏面前,"夫人亲手泡的茶,晚竹喝了半杯,剩下的...夫人不尝尝?"
周氏盯着茶盏里晃动的茶汤,突然想起今早春桃说的话——三姑娘在荒星学会了制毒,能让人笑着死,也能让人疼着活。
她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扶桌角,却碰倒了妆匣。
红绳裹着的姻缘符滚出来,上面"苏怜月"三个字被茶水洇开,像一滩血。
"晚竹还有事。"苏晚竹转身往门外走,绣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夫人若是想叙母女情,改日让张婶送碗无药的姜茶来,晚竹再陪夫人说说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